到了自家門口，侯衛東停下腳步，與段衡山握了手，道：“段校長，我好久沒有回這套房子，也不知屋里生霉了沒有？”這是變相的解釋，其實他完全用不著解釋，回自己的家，這是正大明的事，可是他沒來由有些心虛。

段衡山道：“湖邊潤，長期沒有人住，東西容易，這是缺點。不過瑕不掩瑜，能在繁忙工作之余，在湖邊小屋休息，是一件人生事。以后學校搬到南部新區，在假期，我還是準備回這邊來住。”他與侯衛東握了手，客氣了一句：“等會兒，到家里喝杯茶。”

侯衛東道：“段校長，你別客氣，我就不打擾了。打掃了房間，再看看書，也算是忙里閑。”

“好吧，那早些休息，再見。”段衡山晚上還要寫論文，他只是純粹客氣，揮了揮手，就上樓。

侯衛東此時沒有擺出沙州副市長的架子，站在門前，目送段衡山上樓。進了屋，打開臺門，湖風便匆匆忙忙地沖進屋，如被人追逐的小。侯衛東發現，房屋很干凈，桌面沒有灰塵，想必是郭蘭曾經在此住過，所以干凈。他再次走到臺上，朝隔壁了。隔壁傳來低低的電視聲，似乎是京劇。

“郭蘭在津工作，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侯衛東到了自己心的原因，看到樓頂，讓他想起了郭蘭，不是樓頂讓他心，而是郭蘭讓他心。

打開電視，隨意瀏覽著，眼里看著電視，心里想著其他事，他用市絹紡廠的人和事強行將郭蘭從腦中趕走。

想了一會兒公事，他將電視聲音關小，給書晏春平打了電話，道：“明天上午，請蔣希東到我辦公室。下午，讓項波到我辦公室來，讓他談一談今年的工作打算。你給項波說，要實打實地談措施，不要玩虛的。”

打完電話，侯衛東關掉客廳燈，坐在沙發上，慢慢喝茶，沉在黑暗中。電視線讓其晴不定。這間房是他掘出第一桶金時給自己的禮，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隔壁住著郭蘭，讓普通的房間帶上了青春的氣息。

正在回想著以前的日子，樓下響起了汽車聲。

郭蘭下了車，習慣地抬頭看了看侯衛東的臺。平時，那個臺總是在黑暗中關閉著，今天意外打開。皺了皺眉，暗道：“難道我那天沒有關臺？”為父親辦喪事的那幾天，傷心且勞累，在侯衛東的房間住過兩晚，后來仔細打掃過衛生。不過是否關臺，確實有些記不清楚了。

打開侯衛東的房門，郭蘭聽到了電視發出的聲音，立刻意識到不對，想退出去，又覺得不妥，還是推開房門，問道：“你回來了嗎？”在公共場所，會稱呼侯衛東為“侯市長”，在私人的居所，沒有稱呼職，也沒有稱呼名字。

侯衛東聽到開門聲，便知是誰，他一下激起來，心臟怦怦跳著，走到門口，道：“郭蘭，回來了，進來坐。”

郭蘭完全沒有想到侯衛東會突然出現在房間里，口道：“你怎麼在這里？”馬上反應過來這是侯衛東的房屋，他什麼時候回來住都是應該的，笑了笑，道：“難得在這幢樓遇到你。”

侯衛東解釋道：“今天過來開協調會，談沙州大學搬遷到南部新區的事。晚上在湖心島吃了酸辣魚塊，喝了點小酒，想在這里住一晚。”

“沙大真的要搬遷嗎？”

“益楊校區無法擴展了，擴招以后，本住不下這麼多學生，肯定要搬，市委、市政府已經定了調子。”

郭蘭比平時顯得更加清瘦，下尖了些。將手里的鑰匙遞了過去，道：“謝謝你。”

“進來坐，這鑰匙你拿著，平時我不過來，你得幫我氣。”

“嗯。”

“我燒了些開水，喝茶嗎？”侯衛東很快給郭蘭泡了一杯茶，放在旁的茶幾上。

“謝謝。”郭蘭神中依然帶著憂郁，道，“我想調回沙州大學工作。”

“這是臨時起意，還是深思慮？這一點很重要。”

郭蘭很平靜地道：“我已經想了很久了。”

“你現在是津縣委組織部長，調到沙州，需要有相應的安排。”

“這個沒有必要，有個工作崗位就行了。”

看見郁郁寡歡的神，侯衛東涌起強烈的保護，他直視著郭蘭的目，道：“我有兩點想法，一是要慎重，現在的職位也是辛苦工作而來，并不是誰恩賜的。二是真的要回學校，我會想辦法給你安排合適的崗位。”他是副市長，其權力還不足以做如此安排，但是他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有著強烈的自信心。

郭蘭能到侯衛東的心意，看著侯衛東英俊的臉龐，眼睛慢慢地潤，兩滴淚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晶堂如寶石。

侯衛東抬起手，溫地將晶瑩的寶石抹在指尖。

父親過世以后，為了寬母親，郭蘭一直強撐著，此時，抑許久的緒猛然發。把臉伏在侯衛東寬厚的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最初還強抑著聲音，漸漸地，哭聲越來越大。

侯衛東側過，了紙巾，幫了眼淚。郭蘭的眼淚如冰山融雪，幾張紙又怎能得干凈。他如哄兒一般，輕其背，低聲道：“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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