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儺兩瓣薄薄的櫻僵在微張的神態上,沒話說了,一時也弄不明白,大人是認真的還是又在玩笑。
訥訥道聲“怎麼會”。
陸無咎無聲微笑,“累不累?方才你已了解過我運勁的原理,剩下的靠練便是。別覺得這功夫看上去神,其實也是靠日積月累的苦功。你子若能吃得消,現下便可以著手試一試。”
送儺說不累,這半日什麼都沒做,不過走了幾步路,怎麼會累?
不過突然想起另一事:“沈柃那邊還不知道,屬下要不要先回衙里回稟一聲。”
這樣子,算不算曠工?
“我已遣人去知會了,有我呢,旁的不用你心。”陸無咎早把事安排妥了,合掌一拍,“好了,聚會神,將丹田之氣均勻運轉至手三經,先從兩掌掌心的熱力收放自如練起,不可冒進。開始吧,我看著你練。”
送儺從命,開始練功。
一旦進凝心靜氣的境界,是十分專注的,很快便我兩忘,只按照大人給的要點反復運息克關。
陸無咎挑了屋門前的階磯子坐下,抻直兩條長,一派家常松散樣子,認真練,他便認真看。
平常日理萬機的掌司大人,難得有這麼輕閑的時刻,即便什麼都不做,也毫未覺枯燥,看得津津有味。
不得不說,送儺確實是天生的習武苗子,在別的思上不開竅,大抵是因為所有天賦全用在練功上了。比陸無咎預想的時間更快,送儺僅用了一個半時辰,便將疊勁的第一步運用得嫻有加。
堪稱神速。
子欣喜地抬起眼向陸無咎,那一刻眼里不設防的純粹喜悅,如同一個得到了新玩的孩子。
陸無咎被這片目看得心尖一。
他掩住心思,又教給第二式,同樣叮囑一句:“循序漸進,不許冒進。”
從上回在南華觀出劍的那次,他便知道了,這不是一個躲在男人后等著被保護的姑娘。
也不會愿意終日錦玉食,過著飽食無所事事的日子。
這堅韌的姑娘骨子里有一種凌厲的,注定要沖鋒在前。
他改不了,也不愿拗改的本,只要送儺愿意學,他會將自己所有本領,傾囊相授。
送儺也很爭氣,一晃到了晌午時分,第二式也被練個七七八八。陸無咎看看日影,招呼道:“好了,休息一個時辰。”
送儺練得正上癮,在日頭下了下干的角,“屬下不累。”
陸無咎當然曉得送儺覺不出累,若非沒人盯著,絕對能不吃不喝練上一整天。不然以為,他為何要在這兒盯著練功?
“我累了,權當陪我歇會兒吧。”陸無咎拍了拍邊的石階,已經被太曬得滾熱了。
送儺只好緩緩吐出一口氣,走去坐下。
陸無咎遞給一杯茶,雖然他泡得不怎麼好喝,至能解。
“多謝大人。”
看著送儺仰起汩汩喝下,黛青的領襯著那截白膩膩的脖子,他不自在地挪開視線,聲音添了分嗡噥:“那個,往后記得每日飲水一升,有利于功力進。”
送儺平常不喝水,忙起來更是想不起來,聽了這話,有些納罕,之前從沒聽過喝水能加強武藝的說法。
若真如此,那些武林高手也不用做別的,日灌大肚豈不方便?
“果真麼?”在武功一途向來不懂就問,力求甚解,“敢問大人這是何道理?”
這自然沒什麼道理,不過是他想讓這姑娘多喝些水,照顧好自己罷了。
陸無咎輕咳一聲,那麼機警,說多了該餡了,不得已端出掌司的威嚴,“計只可意會,難道信不過陸大人嗎?”
送儺當然信他,不過心下還是更傾向于陸大人可能被什麼人誤導了,這事不大靠譜。
但看著大人嚴格的神,送儺還是應下,“記得了。”
喝水而已,左右沒甚壞。
說完,沒了別的話說,兩人陷短暫的沉默。
送儺稍事休息后腦子就又轉到功法上頭去了,人沒在練習,心里還在不停地琢磨著。陸無咎一看便知又沉進去了,蹙了下眉,開口道:
“那日在南華觀,見你一彈指間便綰好頭發,這門技藝特意練過?”
送儺被一打岔,忘了方才的想法,臉上現出一瞬茫然的空白。
而后回思明白大人的話,板正地搖頭,“隨手為之,系頭發也要刻意練嗎?”
“系得快也是一樁本領。”陸無咎矜然頷首一笑,“不才,其實我綰頭發也很快,要不要比比?”
這話倒出奇,送儺一時失語。
聽過比劍法的,聽過比輕功的,還是頭回聽說綰頭發的快慢也值得拿出來比。
在看來,這是無用之事,沒必要為此浪費時間,還是想多琢磨一番大人新教的功夫。
于是老實地搖搖頭,表示自己不興趣。
陸無咎堅持:“試試吧,送儺。”
他喚的名字,不待答應,抬手掉發簪,滿頭青瞬間流散開來,“嗯?要不要玩?”
男人的青在眼前如瀑泄下,送儺始料未及,眸微微打。
眼看著陸大人在面前毫無形象地解發,樣子明明有些傻氣,可他來的目,卻比落在上的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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