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有些疑之時,夥計邊著“面來嘍”邊將麵碗擱在他面前。
語氣熱切得近乎親暱。
苗良方一愣。
他過去偶爾也在此吃飯,但因不修邊幅,常常會得到一個白眼,還是第一次被如此和善地招待。
心中疑,苗良方正想開口,小夥計已端著空盤飛快進了店裡。
他呆怔片刻,只能提箸,暫且按下心中滿腹狐疑。
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待喝完湯後,苗良方將空碗放在桌上,拄著木走到門口正削麵的店主側,從懷中出兩枚發亮的銅板。
店主笑道:“有人替你付過銀子,不用給啦,苗神醫!”
“還有這等好事……”苗良方剛要喜笑開,笑容陡然僵住,“你我什麼?!”
“苗神醫!”店主拍拍他的肩,湊近他道:“陸大夫這兩日在咱們街上打過招呼了,說您今後吃飯,全記仁心醫館賬上,咱們去仁心醫館拿銀子就行!”
“陸大夫?”
“就是仁心醫館的陸大夫呀!陸大夫說你是神醫,醫遠在之上,從前是我們有眼無珠,老苗,別在意啊,別在意。”
旁邊有人開口,半是戲謔半是質疑,“老苗,你真會醫啊?”
又有人回道:“那可是陸大夫說的,還能有假!陸大夫能做出‘春水生’和‘纖纖’,文郡王妃都令人登門謝,騙你這幹啥!”
還有人說了什麼,苗良方已聽不清了,只覺得頭頂照來的日頭滾燙得出奇,像是要把在暗生長的苔蘚一夜間扯到太下,曬得渾發疼。
難怪他今日出門,總覺周圍人看他的目怪怪的。那些嘲諷厭棄的目會令他舒適,但這樣討好的、尊敬的目卻會讓他難至極!
那個姓陸的醫……仁心醫館!
店主一拍他肩膀:“老苗,怎麼了,臉這麼難看?”
苗良方回過神,沒說什麼,沉著張臉,拄著木轉就走。
走了兩步,“霍”地一下回,把店主嚇了一跳。
他把兩枚銅板往案板重重一拍。
“老子自己付!”
……
仁心醫館,阿城正把那面紅底織毯拿到太底下曬。
這織毯也不知是用什麼料子織,洗過幾次,毫不褪,甚至愈愈鮮豔。日下,“良醫有解病,神無聲除疾”一行字被照得閃閃發亮。
阿城才把織毯鋪好,一抬頭,就見自門外氣勢洶洶走進箇中年男人來。
這男人穿著件深灰破襖,薄襖出些發黃的棉花,頭髮蓬蓬束在一起,臉也像是沒洗淨,比廟口的花子還不如。明明拄著個柺,還走出一副健步如飛的氣勢。
阿城道:“客人……”
那男人看也沒看他,徑自進了裡屋。
杜長卿和銀箏正在後院曬藥,陸瞳坐在桌櫃前看書,聽見靜,抬起頭來,對上的就是苗良方那張氣急敗壞的臉。
“你到底想幹什麼?”苗良方把木一扔,雙手一拍桌子,看陸瞳的目像是要把生吞活剝,“我說了我不懂醫理,更不會教人!趁早死了這條心,你過不了春試,也進不去翰林醫院!”
陸瞳合上書籍,平靜看向他。
“為何這樣說?是因為你對太醫局春試很瞭解嗎,苗醫?”
苗良方臉一變:“你我什麼?”
陸瞳微微笑了。
“看來,我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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