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啟此時像是被人點了一樣，僵直著子在原地，只有一雙明的眼睛晃著，顯然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蕭衍這話是什麼意思？

藥毒谷存在已有幾百年之久，歷代谷主都是殷氏中人，雖然地偏僻幽深，但藥毒谷屬于南疆，殷三原的祖祖輩輩自然也是南疆人，無論南疆統一與否，藥毒谷都是要所在部落首領制約，不可能完全離獨立。

雖說藥毒谷漸漸沒落，傳到老谷主手上，香火凋零，老谷主之后又殷三原一個獨子，死后藥毒谷谷主位置非殷三原莫屬，而曾經孕育出無數醫高超醫者的藥毒谷，也只剩下殷三原一人。

殷三原與他死去的爹一樣，醉心于研究各種草藥毒，本沒想過要將藥毒谷發揚大。不，殷三原比其他爹有過之而無不及，至他爹還生下了他，至不會讓藥毒谷斷送在自己手上。

而殷三原終未娶，也未曾收過徒弟，慕容瑾不算……

拓跋啟仔細地咀嚼蕭衍剛剛的話，他說殷三原不想任何國/家拘束，想守著藥毒谷到死……

蕭衍是想自己下詔昭告天下殷三原不再是南疆人，不南疆國律法約束？

拓跋啟腦子里在飛快運轉，覺得事不可能這麼簡單。殷三原這些年云游四海，在其他國/家的時間比待在南疆的時間還多，南疆早就沒法管束他了。

沒錯！殷三原在天下人眼里也早就不是南疆人了，當年大蕭與大歷戰，鼠疫發，最終能得到有效的解決，很答部分是殷三原這個離任何國/家的“神醫”的功勞。

那蕭衍拐彎抹角地跟自己說了那麼多話，當真是隨口聊一聊麼？還是……

拓跋啟突然像被閃電劈中一樣腦海里一片空白，僵直著子，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框。

蕭衍見他許久沒回應，偏過頭便看到拓跋啟一副活見鬼的模樣，挑眉示意他：怎麼了？

拓跋啟在蕭衍看過來的時候終于猛然驚醒，慌之下眨了眨眼睛，想要掩飾心的震驚與憤怒，然而卻被蕭衍那雙猶如星辰漩渦的眸子所吸引無法移開視線，于是他此時的心境細微變化都被蕭衍盡收眼底。

蕭衍角勾出一不易察覺的冷笑，漫不經心地開口：

“本王不過隨口一提，啟親王不必這麼如臨大敵。既然南疆的局已經平復，剩下的瑣碎之事，想必以啟親王的能耐應付起來綽綽有余，本王這就回去請示皇上何時回大蕭。”

音落拓跋啟便看到蕭衍要抬腳往麒麟殿外走去，腦子還未轉過來上已經口而出了：“慢著！”

大概是拓跋啟這一聲喊得太過急切，不僅吸引了麒麟殿外忙活的人的視線，就連已經邁出一步的蕭衍也聞聲頓了下來，轉頭頗為疑地看著他。

拓跋啟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在無意識的況下做出這樣的舉，神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便反應過來，笑著上前一步對蕭衍說：

“燕親王太抬舉我了，如今南疆尚且，我手上又沒有能用之人，我等想要重振南疆朝綱還需要燕親王的幫扶，請您

和諸位將士再委屈些時日，在南疆多住幾天吧。”

拓跋啟說這話的語氣幾乎是討好的，拓跋明和各部落首領雖然暫時被扣押，拓跋明意圖篡位，罪不可恕，可那些部落首領都是難見朝堂上的頂梁柱，更是各部落的主心骨，拓跋啟不可能一直關著不放。

但這是一個好時機，他要趁機上下敲打，讓各部落為此做出一些代價或承諾，然后他再把自己的心腹安排進朝堂等等……事無巨細，但繁瑣得很，不可能一蹴而就，他需要蕭衍及三千大蕭將士在他后坐鎮，確保能將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

于是拓跋啟幾乎是咬著牙，卻還要笑呵呵地對蕭衍說：

“藥毒谷……燕親王說得對，殷谷主一生致力于救死扶傷，不求回報，其深明大義之舉實在是我輩可不可及的。待我說話有份量了，必定會昭告天下：藥毒谷不再屬于南疆國管轄范圍之，不再南疆國朝堂以及所在部落管制。到時候您帶著公文去探殷谷主，我想殷谷主應該會喜歡您送這份禮的，您看如何？”

不錯，這就是蕭衍跟拓跋啟兜了那麼一大圈的目的。原本拓跋啟還想裝瘋賣傻蒙混過去，可蕭衍卻不給他機會，所以他只好把藥毒谷拱手分割出去。

可蕭衍聞言不但沒有出喜，反而微微蹙眉，有些為難：

“這不大好吧？而且是啟親王的功勞，本王借花獻佛，未免也沒有誠意了？”

一旁的莫東莫北聽到這話，角抑制不住地了，心想王爺和王妃在一起久了，坑人的手段也越來越像了！

拓跋啟哪里聽不出蕭衍說的是客套話，可他也只能捂著心口強歡笑：

“燕親王哪里的話，您不遠千里親自替我，替南疆維護穩定，我還不知道要如何謝您呢，您再推就是看不起我了！”

好似將藥毒谷割離南疆疆土不是蕭衍的意思，而是他上趕著要送給蕭衍的，蕭衍這一招使得著實腹黑漂亮。

蕭衍聞言眉頭微微舒展，已然恢復了平時的高冷，勉為其難地說：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拓跋啟面上賠笑，“是這個道理！”心底卻已經醞釀了無數不得耳的污穢話語，不過那些話也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蕭衍完了一樁心事，心大好地抖了抖上的盔甲，難得地臉緩和，就連此時冠不整的拓跋啟看上去也順眼多了，難得不惜字如金地對拓跋啟說：

“天不早了，啟親王從今以后就安心地在王宮住下吧。”

拓跋啟一怔，頓時紅了眼眶，差點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連連道謝，目送蕭衍的影離開麒麟殿。

出了宮門，莫東將蕭衍的坐騎牽過來，請示：

“主上，回軍營麼？”

蕭衍左腳踏上馬鐙，右腳一抬便坐在馬背上，勾出了溫的弧度，“嗯，現在回去應該趕得上晚膳。”說完便夾著馬腹揚長而去。

莫東和莫北疑相視，主上什麼時候對晚膳那麼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