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默。

    厲衍川抬起頭看著眼前漂亮的人，忽然生了些不明的緒，眉微蹙攏。

    “你怎麽現在，這樣的鐵石心腸？”

    原本，薑晚對他百依百順。

    那個總是笑臉相迎，方方麵麵照顧他極好的妻子，跟眼前脾氣火又冷漠的人幾乎不沾邊。

    變得太快，以至於厲衍川都快跟不上的節奏。

    試圖去抱，卻又被徑直拍開。

    “別鬧了，好嗎？是你自己說，我們橋歸橋，路歸路，這也忘了？”

    厲衍川一窒。

    “沒。”

    他還真沒忘。

    隻是那會覺著，應該是活不了。

    不曾想折騰了一個多月，竟又茍延殘了下來。

    他垂下了麵，退而求其次拉著的手，嗓音喑啞，“我沒別的意思，薑晚，我不過是想、跟你和好。”

    “什麽？”

    男人嗓音沙啞得要命，揚起的黑眸灼灼。

    “真的，可以考慮我一下嗎？看在山山的份上。”

    空氣微寂。

    薑晚覺得的手心在發熱。

    許是被他盯得過分，心口竟莫名湧起些奇怪的緒。

    悶脹難。

    紅了臉，迅速將手了回去。

    “暖氣開太足了厲衍川，裏麵熱得厲害。”

    說完是連自己都尷尬的笑。

    厲衍川嗓音低低的笑出了聲音，俊臉上都染著一抹暖意，因著的反應，覺得那樣有趣。

    “那你好好考慮，嗯？”

    “……嗯。”薑晚突如其來地手足無措，“總之，你先哄哄山山。”

    “等我空閑下來，就過去看他。”

    也知厲衍川近來諸事繁忙。

    厲氏集團了那麽久，他一個人回來收拾裏麵的爛攤子，外麵還有徐知在虎視眈眈。

    薑晚不好過多要求，便點了頭匆匆離開。

    ……

    門外，白晴禾捧著飯盒等了很久。

    見著薑晚出來的時候，眼睛還有些紅，那瞬間卻立刻變了得意揚揚的高傲。

    越過薑晚，徑直走了進去。

    在薑晚還未離開之前，故意至極地將東西放在厲衍川辦公室，手無意識搭在了他胳膊上。

    姿態故作親昵。

    薑晚能一眼看。

    卻默不作聲地勾了勾，笑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心思單蠢。

    果然。

    下一刻，就聽到裏麵傳來厲衍川悶沉的低吼。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你、你兇什麽？厲總，這段時間是我陪著你的，你不激我就算了，怎麽還把人家的好心當驢肝肺。”白晴禾紅了眼。

    是真的擔心薑晚一出現，就讓自己的心思白費，楚楚可憐靠在一邊，“我對你那麽好！你該激我才是……”

    “你拿了五百萬，白晴禾。”厲衍川閉了閉眸，俊臉上早已沒有半分笑意。

    對其他人，他一貫不茍言笑。

    長指扣在桌麵，散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人，要有自知之明。還是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份？”

    白晴禾吃了一驚！

    他都知道？

    “我……我的份……厲總你在說什麽？”

    “你是薄亞南安排過來的人，你也不止是你，還有另外一個雙胞胎替。我不過是覺著，終究用了你們姐妹的，無論是誰的，也該容了你。但、錢既拿了，分這種東西，就該兩清。”

    如今還留著，不過是留作後手，想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罷了。

    “對，對不起！”白晴禾低著頭，思緒混。

    “但我也是為你好，你那個前妻，早就不你了，而且還利用孩子，拿走了你很多東西。另外，早就和別人有一，你別被騙了。

    “是嗎？”

    “真的啊！我妹妹、才是和薄亞南有一的那個。我的心一直是向著厲總你的。”

    “那還真得謝你。”

    厲衍川低頭看著電腦裏的郵件。

    lucsa邀請海城商界名流，辦了一場小型的慈善晚宴，他的幾個重要合作對象都在其中。

    “嗬。”他喃喃出聲，突然覺著頭又作痛起來。

    拿起手機給顧展發過去消息，抬頭，冷眼看著白晴禾。

    “出去！”

    “……是。”

    他從頭到尾，上隻有一抹嘲諷的笑。

    自己是病過一場，卻不是死了。

    怎麽所有人，都把他當傻子呢？

    隻是。

    頭又開始痛了。

    厲衍川腦子裏如今想的，盡是先前與薑晚的對話。

    他不確定薑晚如何看待自己，卻隻知道，認真考慮的幾率，極小。

    “是下定了決心，就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子。往年認定了我，便了我十年，此後不要了，也決計不會回頭——但我不能放了，我舍不得，顧展，我真的舍不得。”

    “你心裏都清楚，何苦呢？忘了不好麽。”顧展匆匆趕來，仍舊覺得頭大，他是海城首屈一指的心理醫生，卻並不能輕易治好厲衍川。

    “趕想辦法，我疼——”

    鑽心的疼！

    厲衍川按著腦袋，整個人卻陷了極其虛幻的狂躁之中。

    那是實驗的後癥，幾乎是吃怎樣的止疼藥都沒有效果的幻痛。

    “你忘了，像上個月封閉治療一樣，再不聯係，徹徹底底將這一切從記憶裏刪除，就會好！”

    男人手指扣在桌上，厚重的桃木桌都被狠狠劃開了幾道痕跡。

    他額上青筋暴。

    卻還盯著顧展。

    “不可能。那樣我跟死了有什麽區別？”

    “你可現在偏執，狂躁，不能控製的幻痛……麻煩得要命！！”

    “再麻煩，也不會真要了我的命——”厲衍川咬牙，盡量按著顧展教的法子去呼吸，轉移注意力。

    他如今與一個月前不一樣了，好了起來，他現在可以克服。

    恍惚中，厲衍川又回憶起一些畫麵。

    與薑晚的爭吵，的傷、決然、哭泣。

    那麽多的過往，被自己親手推開過一次又一次——

    所以，真的還可以繼續站在邊嗎？

    他捂著發疼的腦袋，低垂著眸，一遍遍深呼吸試圖緩解。

    “我對不起……顧展，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對不住……可我仍想呆在他們邊……”

    顧展看著他逐漸緩過來，稍放下心。

    “你怎麽想都行。麻煩大哥你按時吃藥，別給我添麻煩好嗎？”

    “……嗯。”

    厲衍川仰著頭靠在椅背上，滿頭的汗落。

    睜開眼著天花板，思緒卻比先前更要清明。

    他離不開薑晚。

    心中又更清楚，四麵環敵，得為他們母子倆打算。

    “其實你告訴，你為山山做的一切，我想，會心。”顧展退了一步。

    他算是看清了，自己再是名醫，也終究治標不治本。

    心結在薑晚，他無論如何，都要呆在邊才能穩定。

    可厲衍川搖了搖頭，“過陣子再說，現在告訴，會心同，卻不會我。顧展，我要我。”

    “你——”

    顧展看著他的眼睛，一時竟說不出話。

    明明是很輕的幾個字，他雙眸卻漆黑如淵，似支了過去現在未來一切自己的決心，一往無前，讓人心神微。

    他頓了頓，終於還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看來，我的確是醫不。”

    顧展無奈笑了笑，終於還是給薑晚發過去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