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醒悟

孫家在前幾天歸順了虞非城，如今雖說發展不明朗，但起碼不是戴罪之。

孫榭是家中老二，早兩年子也是活潑過的，後來娶了鄭家，做了太子的連襟，便開始有模有樣的做人。

可能在旁觀者的眼裡，覺得這人是長大了，懂事了。

只有真正親近的人才知曉，孫家二爺是再也得不到心的人，灰頭土臉，心灰意冷了。

很巧，虞非城也是知道中的一個。

他不僅知道這些，他還認出旁邊那個嚎啕大哭的人，是他的親姨母，鄭紅玉。

早些年，虞非城剛剛出生時，鄭紅玉與鄭紅袖姐妹尚有不睦，後來時間增長，孫家二爺納妾生庶，讓鄭紅玉下意識的靠近了鄭紅袖。

一部分是借親妹妹是太子妃的勢，鎮孫榭的妾侍。

一部分也是逐漸長大，明悟了自己從前的囂張跋扈，與不懂事。

雖然太子一直鄙夷鄭紅玉，但在虞非城的意識裡，姨母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之後鄭家被滅，鄭紅袖去世，鄭紅玉自己在孫家過得愈發艱難，兩家才算徹底斬斷了聯系。

誰能想到，在太子離世時候，竟看到了他們。

一片焦黑的骨灰前，鄭紅玉哭的天昏地暗，天崩地裂。

孫榭站在旁，語氣難得有些和，“阿玉，你莫要哭了，眼淚吧。”

鄭紅玉搖頭，頂著紅紅的鼻頭道，“孫榭，你讓我哭，你讓我哭，我心裡難得慌，我不哭難啊。”

孫榭歎了口氣，語氣忽然低了下來，“你是想到阿袖了吧，是個命苦的，但又是個幸運的。”

命苦在命運多舛，人生短暫。

幸運在與太子的忠貞不移，兩相誠摯。

其實，人活在世，有哪個幸運純粹到一生平安的。

每個人或多或的都有會有些許不幸，但隻好幸運的好能治愈不幸的疤痕，那便足矣。

鄭紅玉發泄完緒，總算從地上爬了起來。

孫榭帶著一起給虞非城見禮。

不管從前他們對皇長孫態度如何，在這一刻，面對這位年輕的新皇，他們只有一個態度，那就是尊敬。

虞非城微微抬手，示意他們起。

太子的骨已經收斂完畢，趙家的足跡還在追蹤，虞非城也要回宮了。

為帝王，總不能像做皇長孫時一樣自由自在，一樣隨心所。

鄭紅玉有些依依不舍的著虞非城，有心說上兩句話，卻又說不出口。

小外甥長大了，了新皇。

再不是想靠近靠近，想疼便疼的了。

但有些話，不說也不行。

待虞非城起駕離去後，鄭紅玉期期艾艾著靠近了喬連連，語氣客氣而拘謹，“這位就是清平郡王妃吧，早就聽說是個姿容不俗的，今日一見方才知道，傳言誠不欺我。”

這種追捧的話，喬連連這幾日聽了不知多。

隨著虞非城的即位，清平郡王一脈了最大贏家，連帶著這個不京城世家待見的清平郡王妃都水漲船高了起來。

套近乎，讚，誇獎，全都不要錢似的拋來。

擱往常，喬連連笑笑也就過去了，但今天才聽了太子和鄭紅袖的故事，心底對鄭家存了幾分戚戚焉，便耐著子開了口，“孫家夫人可有事？”

鄭紅玉張了張，語氣有幾分遲疑，“我……我想跟皇上說一聲，早些年不是我不找他，也不是不擔憂他，而是在孫家日子著實有些艱難，實在有心無力，希他莫要放在心上。”

喬連連剛開始有些怔忪，很快恍然。

鄭紅玉這是在向虞非城解釋，為何皇長孫被“離世”數年，這個親姨母卻沒有任何靜。

不是因為太子妃的死覺得沒了靠山才不尋虞非城的，而是自也難保，日子過得艱難。

從側面講，這也是在告孫家的狀，為自己訴苦。

喬連連瞄了一眼孫榭，這個續了胡須的男人正張兮兮的站在一旁，偶爾會瞟一眼鄭紅玉，眼底是遮蓋不住的擔心。

他也是怕鄭紅玉告狀吧。

畢竟新皇是鄭紅玉的親外甥。

在太子妃的那一段故事裡，每個人都有或多或的缺憾，也或多或的做過錯事。

不管是孫榭還是鄭紅玉，雖然有過錯但罪不至死。

更何況，鄭紅玉也是真心疼過虞非城的。

喬連連心中了然，拍了拍的手道，“你且放心，皇上的親人本來就不多了，你是他嫡親的姨母，自是要多顧著些的。”

鄭紅玉便拚命點頭，眼底又漾出了些淚水，但強行忍住了。

鄭重的對著喬連連道謝，轉回到孫榭邊，地道，“我們回去吧。”

孫榭見清平郡王妃並沒有發怒，頓時長舒了一口氣，拉起鄭紅玉的手，緩緩離去。

大約走得有些遠了，夫婦兩個坐在馬車裡，孫榭突然道，“你不用擔心孫家會欺負你了，這些年是我太偏心眼了，總忽略你的，一味寵慣那些侍妾，們踩在你頭上。你且放心，等回去我就把沒子嗣的遣散，有子嗣的送去偏院養老，絕不在你眼前蹦躂。”

鄭紅玉滿臉詫異，“孫榭你……你是怎麼了？”

孫榭沒回，反而自顧自道，“以前我總覺得我紅袖，失去了讓我痛不生，娶誰也無所謂，所以才答應了娶你，又肆無忌憚的抬了那麼多侍妾。可今日我才明白，其實我不紅袖，因為我永遠做不到像太子那樣，為了拚勁全力，又為了放棄一切。”

當年，他連跳下山就救鄭紅袖都做不到，他怎麼可能是呢。

這些年，他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深裡，一直沉浸了那麼多年。

直到看到太子的焦，他才驟然清醒過來。

余生已經不能夠誰，但他可以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對鄭紅玉好，補償虧欠的半生。

親近皇帝的親姨母，也能為即將沒落的孫家做出貢獻。

人類總是那麼複雜，溫裡添加了也添加了算計，永遠做不到太子那般純粹。

但鄭紅玉害地垂下了頭，顯然十分滿意。

人類的悲歡冷暖，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