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燈已經不想再笑了,在這一刻累到了極致,只是抬起那雙溫溫淡淡的眸,一點氣沒,停留在這雙楚楚惹人憐的眼尾。
說:“你這樣我很沒面子。”
“別為了面子折磨自己,”梁凈詞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又說,“臉皮厚的人才混得開。”
姜迎燈腦袋垂得很低。
過很久很久,聲音,喊他一聲:“梁凈詞。”
說:“你犯規了。”
姜迎燈斂著雙目,沒有抬眼,生怕那吊燈的線也會刺激到脆弱不堪的淚腺,讓瀕臨破功的心再也無法往回收。
繼續說: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其實我很討厭你。”
他頓住腳步,豎耳在聽。
“我讓你進門,是因為客氣,我讓你我的,只是因為,我今天太累了,實在沒有力氣掙扎。我跟你能聊上幾句,只因為你在問我,所以我只能禮貌地回復一下。”
“我不把你推開,是因為……你對我還算有恩。”
傾訴就像開閘的洪水,源源不斷從的薄之間流出。
他守著分寸,站在朦朧的余之中,是清冷浮冰,也是無暇玉,不為旁人及的心底,也終是為有了抹不平的折損。
聲線有了明顯的哭腔,姜迎燈手捧住臉。
“分手就不能再說話了,看見了也要裝看不見。頭像也不能接著用了,都是要換掉的。”
“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很討厭你,如果不是工作,我只想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我從不覺得我在折磨自己,只有你在一刻不停地折磨我。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對我做的一切,有多麼殘忍?”
到后面,連發音都困難,像是從心口,從腔迸發出來的悲鳴,一字一頓,艱難控訴。
梁凈詞沉默地看著。
看著姜迎燈微聳的肩慢慢沉下去,沒半分鐘,便恢復平靜,已經有及時克制眼淚的能力。
人長了,應變能力都變強,總是沉淀在骨子里的孩子氣,也隨著不斷的顛沛而消弭。這一的西裝穿在上,終于也能與熨帖,構建出渾然天的知氣質。
他像是被點了,定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彈,好像不論前進或后退,任何舉都會傷到,都會令覺得“殘忍”。
梁凈詞領悟到姜兆林所說的痛心疾首,關于留不住的那點無能為力,時隔多年,又淤積在他的心中,難以化開。
最終,他艱難地開口,只是問了四個字:“還疼不疼?”
姜迎燈將紙巾按在眼皮上,聲音憔悴:“我長大了,不要你管了。”
梁凈詞緩緩松開眉心,為他的言行做注解:“首先你得過得好,其次再談我們的關系——”
仍然說:“我不要你管。”
這話講兩遍,就有置氣的意思了。
沉許久,梁凈詞說一聲:“對不起。”
哽咽著:“對不起什麼?”
他說:“對不起你所有的失。”
姜迎燈抬起水瀲滟的一雙眼過來。隔著那層薄薄的霧,低低地喊他:“梁凈詞,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他微一頷首:“你問。”
“你當年,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怕自己口音太黏糊,十分鄭重地咬著字在說,將多年以來攢聚的勇氣集中于此刻的齒,“有沒有過結婚的念頭,哪怕一次。”
梁凈詞站在迎燈的前,看著稍作思忖:“連孩子都談到了……”
他沒有閃躲視線,就那麼清明澄澈地看著,坦坦說:“怎麼會沒想過娶你。”
只不過念頭發生的時機太糟糕。
年紀太小。
而他的邊,確實有著那麼多令人百般無奈的阻礙,一時間無法肅清。
他沒有辦法在一個危險的環境里,輕易地給許下未來。梁凈詞也不想說“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等等我”這樣的話,人等,何嘗不是誤人青春的罪過?
太過謹慎的壞,就是令他錯失一切能夠開口的良機。
姜迎燈聽完,閉了閉眼,在忍著克制著什麼。這樣的神,不知道是釋然或是悲痛,或許是有些失控,過好久才道:“你能不能……現在離開?立刻。”
梁凈詞尊重的意愿,除此之外,他也做不了任何。將的巾歸位,走時說了晚安,但沒有聽到回聲。
-
他來一趟,寸草不生。
姜迎燈回到辦公室后,整天沒有話講,時以寧還在把的前男友掛邊,咒著男人快快土。所有人已經被迫聽了好多遍嘔心瀝的故事,麻木地附和,又各自忙碌。
姜迎燈在電腦上剪片子,即便心里裝著事,工作效率也出奇的高。
他說工作辛苦,卻沒見過最辛苦的時。
最開始還沒有這麼多同事幫忙,從策劃到后期,全都是固定的幾個人在做,一天本睡不了幾個小時,男丁不夠用,姜迎燈要提著沉重的腳架在外面奔波,所幸的學習與適應能力還可以,有點累,那也是上的。
人的韌是能鍛煉捶打出來的。
裴紋在晚上發來消息,問是不是還在工作,又給傳了個男人的微信名片過來。
姜迎燈瞄了一眼就擱一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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