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燈實在無語,跟講理:“人的價值又不是用材衡量的,跟男人更沒有半錢關系。”
“對對對,你說得對,”時以寧點頭如搗蒜,又諱莫如深地問,“所以我還是想知道,你跟你前男友為什麼會分手?”
姜迎燈看一看周圍,所幸沒什麼人聽見這胡言語,一轉回眸,時以寧還在好奇地等著答話,活的十萬個為什麼。姜迎燈如實說:“他家里不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他家是很有錢嗎?”
說:“有點差距。”
時以寧想了想,評價一句:“看了,有錢男人通常都這樣,眼高于頂,對人都挑挑揀揀的——不過說白了,男人都一個樣,有錢沒錢差不多,我那個前男友雖然沒錢……”
這樣傾訴濃烈的開場白,意味著后面就沒姜迎燈什麼事了,可以扶著腦袋靜靜翻會兒資料了。《梁園》那一篇,薄薄的七八頁紙,被捻來反復地閱讀。有人在耳畔嘰喳,瀏覽速度也稱不上快。
最終,時以寧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我到后來發現,周老師這樣的倒是不錯的。”
姜迎燈聲音冷淡:“你看周老師是談說的人嗎?”
“就是因為不談說,所以才適合談說啊。沒什麼甜言語,反而給人覺很實在,是不是這個道理?”
姜迎燈試著消化這句話。
時以寧:“你要不要跟他試試?”
“jsg想都沒想過。”姜迎燈把書合上,“這麼閑,去問問統籌有沒有聯系上梁家人。”
時以寧十分狗:“好呢好呢,我這就去。”
翌日,姜迎燈下了班,去了一趟中介之前聯系的新寓所,西牌樓北苑,和從前往返的“家”就隔了一條人工河。
這條河卻把人的等級涇渭分明地畫了出來。
這一邊的公寓已經上了年紀,好多剛出社會的學生在租,那一邊在灰撲撲樓里出沒的私家車,低調又難掩富貴榮華。
姜迎燈很滿意新的房源,當下就可以鑰匙簽合同,日暮時分,坐在窗外往外眺時,就這麼呆坐著出了會兒神。
人要怎麼緩解傷痛?很重要的一個辦法,就是及時打斷緒,不能放任自己去思索過去,不開心的時候去聽歌,去觀影。
只要不去想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然而這一次,姜迎燈看著外面換了視角的悉街景,沒有忍住思緒流淌。
記得有一年年,他怕一個人待著會孤單,特地來學校找,給讀一篇散文哄睡著;他在廚房給做喜歡的湯,在溫暖的暮里抱著親。
這一些的記憶,不會隨著刪掉聯系方式的舉而被徹底刪除。會在這樣一個平平靜靜的黃昏,將漉漉的心纏進厚厚的繭房。
想不明白,怎麼就這麼難忘呢?
手機震了震。
周暮辭發來消息:哪天搬家?
姜迎燈訝然:你怎麼知道?
周暮辭:時以寧說的。
姜迎燈:……怎麼什麼都說。
周暮辭:我幫你搬吧。
不知道怎麼拒絕他的好意,也認為沒有拒絕的必要。姜迎燈回一個字:好。
周暮辭來的那天,拎了一斤青島大蝦,給嶄新的廚房開火。
“還是一個人住好些。”他說。
姜迎燈深以為然說:“有錢就是自在。”
周暮辭應該不是熱下廚房的人,他跟這一袋蝦做了好一會兒斗爭,簡單一道菜被他弄得費勁,煮個蝦也手忙腳,這麼努力應該是在試圖表現什麼,姜迎燈看破不說破,只著他背影笑。最后他盯著那紅撲撲的死蝦,一副視死如歸的表,鉆研著品相,說:“應該是了。”
他把蝦端上桌后,聽見旁邊的彩電在播一個狗爭奪大戲,好奇地瞥一眼過去,問:“你喜歡看這種片?”
姜迎燈微愣,解釋說:“不是,隨便調的。”
只不過剛才看到他打開電視,停留在新聞頻道,便順手調開了。
姜迎燈現在不喜歡看新聞。
“你怎麼會認識謝添的?”在餐桌上,周暮辭問。
時以寧的分析有道理,因為不說甜言語,所以實在。然而周暮辭這類男人,實在歸實在,有時候太直男就會顯得不解風。
姜迎燈剝蝦的時候在想,如果旁邊坐的是梁凈詞,在今天的餐桌上,是不會臟了手的。
沒瞞著,承認道:“我前男友跟他是朋友。”
周暮辭眼睛睜大:“跟他是朋友?”
他的每一個字都是重音,每一個字都彰顯著詫異。
淡淡的:“嗯。”
他緩緩地想起:“還是大一往的那個,翻譯?”
姜迎燈繼續點頭。
周暮辭笑了,嘆說:“這樣的男人,會不會把你的眼抬得很高?就是看誰都差點兒意思。”
沒想到隔這麼久,他也記得清的。
姜迎燈道:“有時候是會跟他比一比。”
周暮辭說:“由奢儉難,一個道理。”
正吃著,尚沒應答,手機屏亮了一下,兩人同時看去。
消息是時以寧發來的。
說:就要到這個電話,我今天打了幾次都沒人接,估計沒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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