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清揚不知道寧安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他說等，就真的是等，什麼也不做，不是在衙門里呆著，就是帶著弟兄們上街閑逛，要麼就去清怡樓找安月喝茶聽曲。

墨容清揚本來就急，見他這樣，更上火了，邊都長痘了，特別聽說寧安去清怡閣的時侯，眼睛里恨不得能飛出刀子來。不愿意跟著寧安瞎混，每天都去杜府找史鶯鶯，問有沒有跟人結仇，生意上有沒有誰特別眼紅史家商號，有沒有人欠了史家商號的錢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史鶯鶯頭兩天還配著，搜腸刮肚想一些舊事出來，生意場上有競爭就有矛盾，這麼多年下來還真不，記得什麼說什麼，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后來就沒時間想這些了。

黃金劫案是大案，早在坊間傳開了，現在黃金出現在史家銀莊也傳得沸沸揚揚，南原黃金找到了，上國庫，那麼史家銀莊的黃金就了，很多大戶聽到消息，都跑來兌錢，一時間，史家銀莊的大門都要破了。銀莊的掌柜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有些慌，跑到杜府找史鶯鶯拿主意。

四箱黃金真要賠，也不是賠不起，但史家商號做這麼大，靠的就是手上有活銀，一旦家底沒有了，若是哪個環節上一斷，就跟大廈傾覆一樣，整個史家商號都得垮，那才是最糟糕的。

史鶯鶯一時之間也有點，如果不兌，風波會愈演愈烈，跟風的人會越來越多，如果兌，那真是把家底都兌出去了，到那個時侯，誰要在背后下個鉤子，史家商號就會被進絕路。

掌柜的額上一層汗，焦急的看著史鶯鶯，可想了許久，兩條路都不好走，心里沒有答案。

他們談事的時侯，墨容清揚也在，突然說，“要不問問芃芃的意見？”

這話讓史鶯鶯眼睛一亮，每次當斷不斷的時侯，總是史芃芃拿主意，這麼多年，都有些依賴兒了，現在史芃芃不在邊，真是心里沒底。

“行，勞煩殿下趕進趟宮，跟芃芃說，不管做什麼決定，我都聽的。”

墨容清揚二話不說，騎了馬就走。

進了宮，也沒下馬，從宮門一路跑到后宮才下馬，急匆匆往鳴宮趕，到了跟前看門庭冷清才想起史芃芃已經不住這里了，心里戚戚，轉又往冷宮走。

冷宮在西邊，是個破爛的地方，以前殿上還掛了匾，有個名字，后來匾被大風刮落，也沒人管，大家就管那地方冷宮了。

大門斑駁，早看不出什麼，爛了幾塊板子，從門外直接可以看到院子里，雜草叢生，好在是夏天，一片綠油油的，其間夾著一些星星點點的小花，算得上生機盎然，和四周破敗的景致有些不搭。

大門上掛了鎖，繞著院墻往右走有張側門，窄窄的，也有些破舊，是唯一進出的地方，門口站著一個守衛。

按規矩這里是不能讓人進的，但沒有人敢攔長公主殿下，墨容清揚一個眼風，小守衛就乖乖打開門讓進去。

史芃芃在后院幫著金釧兒晾

裳，金釧兒要別弄，不肯，說，“再不干點活，我得悶出病來。”

話音剛落，就有人答，“我來了，你就悶不了。”

史芃芃抬頭，驚喜的道：“你怎麼來了？”

“找你有事，”墨容清揚也顧不上寒喧，把外頭的況一五一十告訴了。

史芃芃沒說話，但看得出臉有些凝重，拿起金釧兒洗好的裳抖開晾在繩子上，又細心的把打褶的地方鋪開，這才說，“勞煩殿下回去告訴我娘親，通存通兌，來多兌多，只有一條，這次在史家銀莊兌錢的，以后史家商號都不會再做他們的生意。”

墨容清揚愣了一下，“這麼說合適麼？”

“合適，”史芃芃又抖開一件裳，“史家商號做買賣這麼多年，我心里有數。讓我娘親把條件寫明，在銀莊的門口。”

“行，那我這就去，史老板還等信呢。”墨容清揚說完就走了。

史芃芃著離開的方向，悵然嘆了一口氣，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但好鳥還是多些的吧。

金釧兒舉著棒槌恨恨的打下來，“這幫王八蛋，求著咱們的時侯，好話說籮筐，現在咱們有難，他們倒好，落井下石。”

史芃芃夸贊，“不錯，出口都章了。”

金釧兒沒好氣，“娘娘，奴婢心里都急死了，您還有心開玩笑。”

“擔心也沒用，”史芃芃淡笑著說，“往好的地方想吧，人活著不就圖個盼頭麼？”

墨容清揚把消息帶回杜府，史鶯鶯立刻有了氣神，把阿夏來，讓他寫了份聲明，大紅的紙，摻了金的墨，阿夏有才，字也寫得好，把史芃芃那意思寫得明明白白，連市井里的販夫走卒都看得懂。

拿著寫好的聲明，掌柜的心里也有底了，也不留久，銀莊那頭還鬧得厲害呢。

他讓人把聲明在銀莊的大門口，傲著一張臉，“諸位，我已經請示過史老板了，咱們史家銀莊做生意最講誠信，史老板說了，通存通兌，來多兌多，只有一條，”他指了指門口的聲明，“咱們銀莊這次被人栽贓污陷，是遇到難關了，在這種時侯，拿著大額銀票來通兌的，那都是想踩咱們史家銀莊一腳的，這樣的人，日后史家商號也不打算做他的買賣了。”

話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門口那些吵鬧的人也都安靜下來，神各異，有些尷尬，有些漠然，有些低聲頭接耳。

掌柜的繼續說，“史家商號是東越的首富，這點錢，我們兌得起，危難時刻見人心，史老板是什麼人，大家都知道，史家商號是如何做生意的，大家心里也都有桿稱，別的我就不說了，想兌錢的站到右邊來排隊，挨個給您兌，不兌的也別圍在這，趁早家去吧。”

人群開始起來，有人站到右邊去排隊，有人在原地猶豫，也有人悄悄走了。

掌柜的冷眼旁觀了一會，看到圍在門口的人走了一半，心里總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