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兒把史芃芃抱回鳴宮，底下的奴才們如臨大敵，掌燈的掌燈，打水的打水，還有的找藥酒藥膏出來替皇后腳。

金釧兒蹲在地上，在大燈下仔細看，幸好崴得不算厲害，只是有些紅腫，把藥酒倒在手上，用力熱，在史芃芃腳上。

史芃芃不氣，也經不住這麼大力的，哎呀哎呀的喊疼，“釧兒你別弄了，讓瓊花來。”

瓊花瓊玉看到皇后娘娘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齊哀求金釧兒，“釧兒姐姐，讓我們來吧，娘娘都疼死了。”

金釧兒是最心疼史芃芃的，但是沒法子，淤不開，會結在里頭，變膿瘡，到那時侯更麻煩，不放心別人弄，

但史芃芃一個勁的喊疼，也下不去手，慢慢輕了些，只是臉不太好看。

——

墨容麟靠在榻上，著桌上的琉璃燈盞出神，四喜悄悄走進來，他余瞟到，立刻坐直子，“怎麼樣？”

“娘娘崴了腳，好像還嚴重的，奴才在外頭聽了一會，娘娘得可慘了。”

“為什麼？”

“金釧兒在替娘娘藥，金釧兒力氣大，娘娘大概有些不住。”

墨容麟冷著臉道，“壯得跟頭牛似的，力氣能不大麼，皇后要各宮節省開支，依朕看，先把那頭牛的飯量減減吧。”

四喜說，“金釧兒也是為娘娘好，不把淤散，會長膿瘡。”

墨容麟哼了一聲，“一個奴才懂什麼，別好好的腳給壞了，太醫去瞧一趟吧，好歹是朕的皇后，以后要是瘸了，了跛腳皇后，朕臉上也無。”

四喜應了聲是，轉要走，又聽皇帝說，“今日太醫院誰當值？”

四喜想了想，“好像是魯醫正。”

“那就讓魯醫正跑一趟吧。”

“是，皇上，”四喜躬退出來，邊走邊笑，皇上明明擔心皇后，里卻說著風涼話不肯承認，他們做奴才的瞧得可真真的呢。

魯醫正趕到鳴宮的時侯，金釧兒已經幫史芃芃收拾好了，魯醫正不放心，執意要看一看，聽說是皇帝派他來的，史鶯鶯心里微微一，想著墨容麟大概是有點疚了，本來就沒怪他，這事是挑的頭，算是自作自，不過皇帝能夠拿出態度來，也算是一點小進步了。

魯醫正看了看崴到的地方，知道并不很嚴重，放了心，留下兩瓶治傷筋正骨的藥油，讓金釧兒這兩天早中晚各給皇后娘娘一。

金釧兒拿著藥，謝了魯醫正，讓小太監送出門去。

魯醫正沒有回太醫院，先去承德殿復命。

皇帝已經洗過澡了，穿著寢，披散著頭發，坐在燈下看書，聽到通報，讓魯醫正進來，問，“皇后怎麼樣了？”

“回皇上，”魯醫正說，“皇后娘娘確是崴了腳，但并不算很嚴重，金釧兒已經替娘娘過藥了，明日再幾次，慢慢兒就好了，就是這幾日不宜走，要多休息。”

“這話你囑咐過金釧兒了？”

“是，臣囑咐過了。”

皇帝把書卷了卷，“要休息幾日？”

“則三日，多則五日，便無礙了。”

“吃上頭可有講究？”

“以清淡為宜，這點，臣也囑咐過了。”

“嗯，”墨容麟頗為滿意的點頭，“你退下吧。”

魯醫正退下去了，皇帝手里捧著書，頭卻昂著屋頂上的梁，想著這幾日不能走，在鳴宮只怕悶得慌，事是由塔羅而起，不如就把塔羅借玩幾天。

想到這里，他揚聲喚四喜，“你把塔羅給皇后送過去，就說朕借玩幾日。”

四喜哎了一聲，跑到箱子邊去取塔羅，拿著要走，又被皇帝住了，“等等。”

“皇上還有什麼要吩咐奴才的？”

皇帝說，“現在太晚了，皇后應該歇了，還是明兒一早再送過去吧。”要是現在送過去給，以史芃芃對塔羅的喜，說不定會熬夜玩，那可不行。

四喜只得又把塔羅重新放回箱子里，“奴才明兒一早就給娘娘送過去，皇上還有別的話要帶給娘娘麼？”

皇帝想了想，“沒有了。”他把書擱在床頭，“熄燈吧，朕要睡了。”

四喜上來，把桌上的燈吹滅，屋子里立刻陷黑暗之中，皇帝閉著眼睛，卻睡不著，似乎從下午開始，他心里就有些，一些零散的畫面總在腦子里閃現：史芃芃站在書房里，一臉坦然的解釋武德宮香漆的事。史芃芃耳邊淡的小痣，腮邊的絨，上的茉莉花香味，全神貫注時，眼里的彩，還有對他笑著說喜歡的樣子……

墨容麟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捂在口，不得了，是想一想，他的心都跳得有些難，這是不是表示他的疾越發嚴重了？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再想這些。他應該早些睡，明日還要早朝。可再閉眼，他又看到史芃芃出現在梅林里，輕聲喚他皇上，朝他近，紅艷艷的吐氣如蘭，的手若無骨……

墨容麟氣惱的再度睜開眼睛，喚人給他倒水。

喝了半杯水，心里總算平靜了些，慢慢也就睡過去了。

可惜，史芃芃到夢里來找他了，沒有著妝，穿著潔白的寢，烏黑的長發披散著，像一絡綹的水草，長至腰間，很瘦，細腰盈盈一握，沒穿鞋，腳趾頭瑩白如玉，只是的頭發遮住了臉，看不清樣子。

一步一步近，搖曳生姿，走過的地方，開出一朵朵潔白的茉莉花，茉莉花香幽幽從四面八方將他包圍，他想逃，子卻像定住了，一也不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近。

終于，在他面前站定，極慢的抬起雙臂，用手把臉上的頭發分開，頭發底下卻是一張駭人而蒼白的臉，沒有五，什麼都沒有，像臉上蒙了一層人皮似的，嚇得他出了一冷汗，接著又用長長的指甲劃開了那張皮，底下又是腥紅的一張臉，眉眼睛鼻子一樣都不缺，卻是淋淋的……

他嚇得大一聲，醒了過來，抬手額頭，到一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