麹義和張郃的騎兵追擊張舉的行,當然冇有任何戰果。
都耽誤了大半天時間差,要是這都跑不掉,那張舉的壯士斷腕計策不是白犧牲了。
不過,在沿著燕山山坡、三渡灅水的過程中,張舉的部隊還是蒙了一些損失。隻不過這些損失來源於本來就在上遊巡邏的趙雲。
趙雲麾下有數百騎兵,很快就發現了張舉,然後就如同附骨之蛆一般若即若離咬住擾。
趙雲部規模隻有張舉的四分之一,而且劉備的騎軍擴充不久,很多士兵騎與弓箭的經驗都還不是很富,當然不可能正麵扛。
但因為張舉軍急於逃命、有點驚弓之鳥,所以被趙雲擾後也不敢反殺追擊,隻能被捱打、防守反擊,著實難得很。
而且,趙雲還有一個額外的優勢,是趙雲自己一開始都冇想到的——張舉部捨不得金銀細,所以他們的馬匹至多負重一百斤,這會明顯影響馬的速度和耐力。
所以在第一天的接後,趙雲很快就發現張舉追不上他。他的戰也就變得愈發來去自如、想擾就擾。
張舉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徹底渡過三條灅水支流、專挑窮鄉僻壤的路走,流竄逃過了幽州軍在燕山的防區。這個過程中至被趙雲殺和斬殺了四五百騎,而趙雲隻損失了三十幾人。
因為時間充裕、戰從容,隊伍得到了極大的鍛鍊。
三天兩夜裡,趙雲自己就掉了十幾壺箭(每壺五十支),被他親手殺的叛軍騎兵就達到了百人斬,平均七八箭能殺一人——
千萬彆小看這個命中率,這是在雙方都奔馳狀態下的移靶命中率,還是比較大的戰距離,七八箭中一人已經是當世名將了。
而且持續的實戰喂招,讓剛剛二十歲出頭的趙雲也明顯到了進步與曆練。剛開始他大約十箭才能中一箭,後來手越來越熱,已經進步到七箭。
其中最大的戰果,是殺了一名烏桓小部落的骨都侯,外加一名千夫長,可惜張舉邊始終團團護衛,冇機會張舉本人。
……
趙雲跟張舉在燕山當中擾追逐的同時,東南線的灅水主戰場上,劉備早已打掃完了戰場,還被州牧劉虞喊回去述職彙報戰果。
這天是七月初三,截獲叛軍資的第二天。劉備隻帶了幾十騎親衛,就風塵仆仆趕到州治薊縣。
一薊縣,還冇來得及拜見劉虞,李素就先找到他個底:“使君今日要問繳獲的賬目,兄做好了吧?”
劉備心領神會點點頭:“知道,我讓糜竺幫我做的賬,上報兩個億的繳獲。按照例,使君哪怕要分走一億,也是該的。”
兩人一開口,就聽得出是老江湖了。
如今朝廷權威尚在,漢軍的戰爭繳獲是不可能完全歸作戰部隊的,這是慣例規矩。
除非是主帥戰前就有額外恩許,比如遇到特彆骨頭的攻堅戰,承諾“城三日不封刀,所有掠奪歸個人”,那纔是全部歸個人,屬於特例。
正常況下,州牧或者持節的將軍,至收走一半繳獲,分出一部分補其他打阻擊、做牽製的友軍。否則以後友軍就不肯乾那些扛傷害打阻擊的苦差事了——
就拿幽州戰場這邊來說,各郡都尉各有分工,也各有出力,隻是劉備分到的任務最罷了,州牧和校尉的栽培缺肯定是要謝的。
不過,作戰部隊繳獲後匿一部分、做假賬瞞報,那都是基本作了,這是任何前現代國家的軍隊都免不了的頑疾,也冇法細究。
所以劉備這次繳獲了三點五個億,做賬也不想做得太誇張,他就做兩個億。這樣就可以隻分劉虞一個億。
相信劉虞會充分投桃報李的,大家都是“仁德之人”,這些話就冇必要明著說出來了。
李素想了想,覺得劉備做賬還是稍微糙了點,但時間迫,他也不便再勸,反正也不差這千把萬了。
他就引著劉備,並轡往州牧府去,聊些近日的全域態勢:“兄在雍奴,可能對北線的戰事不太關注——昨日兄在灅水大勝,但是半天之後,昨日傍晚,漁都尉張南,就在漁-右北平郡界的無終渡,與一支前來接應張舉的鮮卑騎兵戰了,據報是遼西鮮卑素利部。
張南戰甚久,死傷不,直到深夜方各自罷兵回營。不過張南之敗,也多拖住了素利部一天,讓素利不得不繞過無終渡,另外尋路西進。若是冇有張南拖延,恐怕兄等在正麵戰場剛與張舉戰完、就又要麵臨背後的敵軍了。這次兄上繳使君的戰利,估計使君要分出一筆給張南部作為卹。”
右北平郡和漁郡之間,也是有界河的,隻不過那個河比較容易渡過,遠不如幽州和冀州的界河那麼易守難攻。張南拚死守住無終縣的渡口,也隻是讓素利遲滯繞路,不可能長期堵住。
這些報,都是站在州牧的全域視角上才能第一時間掌握,劉備隻是個縣令和都尉,當然不知了,聽了李素講解才頻頻點頭,表示理解。
……
兩人很快到了州牧府,劉備單獨進去麵見劉虞,有了李素的提前通報,他應對非常得,劉虞提的事兒,果然也跟李素估計的差不多。
見劉備那麼豪爽就答應了按規矩分出五戰利品上繳,劉虞欣地撚鬚微笑:“玄德,你也算是年輕一輩漢室宗親中,最忠於朝廷、勤於王事的楷模了。以後你也彆每次在我麵前自稱卑職了,你我叔侄相稱即可。”
劉虞已經四十五歲,劉備才二十七,而且宗譜上劉虞也確實高一輩。見領導賞臉,劉備連忙答應:“多謝叔父。”
劉虞點點頭:“這次一億錢的上繳,我會分兩千萬錢卹傷亡慘重的張南,他畢竟幫你頂住了背後的。其餘錢財,我要留作他用——並非我吝嗇,而是兵兇戰危,戰多持續一天,百姓就多一天苦。
我在幽州素有威,哪怕到瞭如今的局麵,也依然不會放棄招降一部分胡人棄暗投明,這些錢財,屆時是要作為欠餉的補償、向投誠者示好的,隻不過,現在時機還不。”
劉備對於胡人的態度,介於劉虞和公孫瓚之間。既不打算像劉虞那樣一味招,也不想像公孫瓚那樣搞屠殺滅絕。
但眼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既然劉虞是州牧,劉備和李素哪怕勸了也是白勸,他們充其量隻能在州牧把大方針定下來的況下,把事兒儘量做好、儘量有利於大漢。
“叔父定奪自有道理,此事不必向小侄解釋。”劉備態度很端正,一句多說的話都不說。
劉虞自嘲地笑笑:“我知道爾等戰將,不願多算賬。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這一億錢的上繳,恐怕還不夠花。你們還得另出錢,請麹義、潘多助戰幾日,順便安他們。
而且張舉那些財,畢竟是從冀州百姓上掠奪來的,你再從張舉那兒奪回,倒是又得了錢,又避免了直接搜刮民脂民膏的惡名。
我並非對冀州同僚弱,而是鮮卑素利部既然擊敗了張南、一兩日便會抵達灅水北岸。而素利應該還不知道張舉已經徹底失敗、棄營而逃、連大部分財都捨棄了。他肯定還會擺出全力接應張舉的姿態。
如果過兩天,等素利部抵達的訊息傳遍周邊,麹義和潘也知道之後,我們再去給他們錢、讓他們一同助戰攻擊素利部,恐怕就不是現在主安他們的這點錢能打發的了。”
聽劉虞這麼一說,劉備立刻就覺得這錢還是給得值的。
畢竟要麵對一六千人規模的鮮卑銳騎兵,還是冇有任何用計空間的戰,有友軍抗傷害那是最好不過了——漢末鮮卑的戰鬥力,還在烏桓之上,尤其是鮮卑人的士氣非常嗜。
劉備一咬牙:“叔父是需要從我軍自留的那一億錢財裡……再支取一些?”
劉虞擺擺手:“行了,你以為我不會看賬?你報上來這兩億錢的繳獲,都是銅錢、布匹、糧食為主,為何一點牛馬牲畜都冇統計?”
劉備被揭穿這一點,立刻有些尷尬。
主要是,地作戰,一般也不把牲口繳獲算到統計裡,隻有塞外作戰才統計牲口。大家一般都把馱畜歸戰馬兵等軍用資,直接用來補充部隊戰損,這也是朝廷做賬的潛規則了。
隻不過這次特例的繳獲比例太誇張了,張舉是掠奪了冀州百姓、劉備再奪回來,纔有那麼多耕牛被充作了拉車的牛。
這一大筆財富,劉備本就冇提現到賬裡,否則連三點五個億都不止。
牛雖然不如馬貴,也要三萬多錢一頭。劉備繳獲的那八千頭牛,如果都能賣出去的話,也值兩三個億了。隻不過一下子投放太多牛,容易積貶值,冇那麼多銷路。
“我軍……確實也得到了作為資馱畜的牛……四千頭。”劉備再次水了一半上報。
劉虞拍板:“那就這樣吧——你分出一千頭牛,今天就給麹義和潘各五百頭,我出麵跟他們說,是嘉許他們前來助戰,故而賞賜。
到時我自會好酒好多勞軍款待他們飲宴三天,飲宴時前線來報說鮮卑素利部犯境至灅水,想來麹義和潘也不至於臉皮厚到拿了錢不助戰。
另外,既然你肯給冀州軍財犒勞,我再給你個底——今晨有斥候來報,昨日右北平烏桓的烏延部突圍時,聽說烏延本人戰死了,如今流竄到平原郡的烏延殘部,實則是他胞弟烏蘇統領。
但烏延究竟死於誰手,目前無有定論,本來說不定你們和麹義還要爭功。現在我做主,讓麹義不要聲張抗辯,這就算是你部關羽死的。
我就藉著擊斃烏延部酋儲的功勞,結合之前曆戰之功,表奏把你的文職也提拔到正千石的薊縣縣令、調到我邊做事。你的都尉職務,到時候也換防一下,從涿郡都尉改為廣都尉。
我會在給陛下上表的同時,準備一些賀喜勝利的‘賀禮’,所以修宮錢你就不必心了。這次晉升,也會理好,完全是因功而晉升,對外宣稱你冇有給陛下納修宮錢。至於你麾下部曲,多封幾個彆部司馬,也不在話下。”
一千頭牛,價值三四千萬錢,買冀州軍再多幫忙打一仗,同時給劉備的文職從正六百石的良鄉縣令,提拔到了正千石的薊縣縣令,總算是與劉備正千石的都尉武職相匹配了。
彆看良鄉和薊縣都是縣令,但縣令跟縣令也是不一樣的。
就好比後世的地級市,省城往往要高半級。
薊縣是燕國故都、幽州治所,是幽州首屈一指的大縣,所以薊縣縣令也比其他縣高一大截。
另外還有一樁好,那就是薊縣所在的廣郡都尉,吃朝廷皇糧的軍隊編製也會多一些——劉備做涿郡都尉時,朝廷編製隻幫他養兩千個兵,而劉備如今事實上有四五千部隊,多出來的都算“鄉勇”,是冇有朝廷編製,劉備自己籌錢發軍餉軍糧的。
做了廣都尉之後,可以高配到三千兵力的正式編製,那就可以自掏腰包一千個兵的工資。長遠來說每年也能節省千把萬。
但不管怎麼說,實打實立功、然後“花了錢還要假裝冇花錢”的升遷,真是比“明目張膽不要臉花錢”買,實際耗費還要大好幾倍……
這多出來的錢,都等於是為了護住名聲的必要開支吧。
要臉,就得花錢。
劉備經過劉虞和李素這兩個惜名聲的君子劍洗禮,也已經習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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