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非塵突然笑了出來,方才蕭胤那一腳踹得時候帶著幾分力的,他角略有些滲了出來。
今晚這一筆易,他等太久了,自然不會和蕭胤扛,便是剛才蕭胤那一腳,他都沒有用毫的力抵抗,生生用之軀接了下來。
嗓子里傳來一陣陣的腥甜,可心底卻是灼燒了起來。
他抬眸看著蕭胤,又看向了顧九齡道:“王爺會和我做這一筆易的,畢竟也牽扯到王妃娘娘。”
蕭胤臉微微一變,緩緩坐回到了椅子上。
“來人!”
外面候著的九月和凌風同時進去,凌風胳膊上的傷還是九月幫忙包扎著的,九月忙站在他前。
畢竟主子跟前聽差不能缺了人,可凌風今天傷得很重,若是不好好養,萬一以后胳膊出了什麼意外,便是再也拿不起劍了。
凌風心頭一暖,曉得九月姑娘搶他差事,是為了護著他,他心頭不知道為何竟是多了幾分甜。
“扶左公子起來,換藥茶!”蕭胤沒有察覺到屬下這幾天的怪異,只是看著跪在地上的左非塵冷冷道。
九月忙將左非塵扶到了椅子上,端來了療傷的藥茶還有外用的膏藥幫左非塵止,包扎妥當后才又退了出去。
外面凌風還站著,夜晚的風有些冷。
九月瞧著凌風俊朗的臉,微微低了頭,一顆心狂跳了起來,還是制住低聲笑道:“那邊的西廂房我剛才生了火,離王爺書房也近,你過去烤烤火,王爺便是要你辦差,你也聽得到。”
“我還煮了藥湯,你喝一碗。”
凌風從小跟著王爺出生死,他是個孤兒,王爺一直將他養在府中,第一次有個人知冷知熱的,心頭暖融融的。
“多謝九月姑娘!”
九月抿笑了出來。
屋子里,左非塵喝了藥湯,臉好看了幾分。
剛才在閻王爺跟前兒走了一遭,蕭胤可不是個什麼善人,殺他猶如殺一只螞蟻,但是蕭胤現在有肋了,那就是顧九齡。
他果然中了蕭胤的肋骨條兒,這才得了這麼個機會。
他緩緩從懷中拿出來一卷皺的羊皮,在蕭胤和顧九齡面前緩緩解開,居然是半張書卷大小的小羊羔皮,上面用靛青墨跡畫了一些奇怪的符號,看起來像是一重重的山脈。
左非塵看著蕭胤和顧九齡道:“王爺,王妃請看,圖上畫得便是西戎北狄還有南齊三個國家的界——莽嶺。”
顧九齡一聽莽嶺這個詞兒頓時愣在了那里,這個地方屬于三不管地帶,而且那些山脈宛若蛇一樣團了起來。
蛇頭部分更是崇山峻嶺,令人瞧著地形圖都覺得寒意萌生。
可左非塵居然將這個地方的圖拿了出來,不過只是半張,有蛇頭沒有蛇尾。
左非塵將圖踉蹌著送到了蕭胤和顧九齡的面前,隨即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當年杜老爺子和家父左明是忘年,杜老爺子剛進京后疼,還是家父治好的。”
“不想杜老爺子在上京沒住幾天,突然匆匆離開上京,回到九牧帶著所有金銀細朝著西戎而去,所有人都以為杜老爺子背叛南齊要去西戎,中途結果被北狄人謀害。”
“其實不是的……”
顧九齡眉頭擰了起來,定定看著左非塵。
左非塵吸了口氣道:“當年杜老爺子就沒準備去西戎,而是朝著莽山而去的,走之前卻將這半張圖托一個小乞丐給我父親。”
“沒有留話,沒有囑托,什麼都沒有,就這半張圖。”
顧九齡這下子真看不懂了:“左公子,是不是我外祖父在莽山埋了一批寶藏,藏了圖?”
“難道不是人們傳言的山川風圖就是藏寶圖嗎?”
左非塵苦笑了出來:“杜老爺子將我們所有人都騙了,不是山川風圖,那僅僅是老爺子的一個幌子罷了,真正的藏寶圖是這個,不過只有半張,另外半張大概只能問杜老爺子在哪兒了。”
“莽山那個位置,十萬大山重疊,若是沒有圖本找不到那一批寶藏,不過話說回來了,”左非塵淡淡道,“單憑杜家的寶藏能有多?”
“至于讓北狄大王子千里迢迢過來搶?杜老爺子是有錢,可再有錢能多得過皇帝嗎?勢力再強大能比南齊深固的世家有勢力嗎?”
“那一批寶藏倒也無所謂,可莽山的圖你們也看出來了吧,就是一條盤繞而上的蛇,蛇乎龍乎?”
蕭胤和顧九齡的臉同時變了,顧九齡不道:“難不是龍脈?”
左非塵不說話了,笑了笑,許久才道:“王妃娘娘果然聰明伶俐,龍脈下面有什麼我們都不得而知了,想必下面埋著的東西,這天下人都想得到!”
“山川風圖怎麼到了你的手中?”蕭胤臉沉得厲害,并沒有被左非塵牽著鼻子走。
左非塵看著蕭胤緩緩道:“王爺若是答應與草民合作,草民才能繼續說,畢竟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草民都是腦袋別在腰間才能說出來的。”
蕭胤臉冷,可面前這個東西不吃,他冷笑道:“好!本王答應你!”
左非塵卻看著蕭胤道:“草民不是信不過王爺,草民要王爺一封合作的書信,還有一件信,以后若是草民讓王爺震怒,王爺不得殺我!”
“你……”蕭胤咬了咬牙,還是寫了一封信,此間事實在是太重大了,他不能不讓步。
他沒想到自己查了那麼久,居然左非塵主送了個突破口給他。
“信!”左非塵收好了書信。
蕭胤沒好氣的擼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丟到了左非塵的懷前,墨玉扳指圈雕刻著蕭胤的名字。
左非塵忙收了起來,再看向蕭胤時,視線帶了幾分鄭重。
“所有的原因都是由王爺而起!”
蕭胤臉沉的能擰出水來,一邊的顧九齡真替他一把汗,在蕭胤的底線上來回跳,也是個狠人。
左非塵緩緩道:“王爺七年前實在是太耀眼奪目了,怕是引起了世家貴族的嫉妒,還有圣上的猜忌。”
“他們設局給王爺下套,王爺中了圈套。”
“可七殺谷那一場仗總得有人背鍋,鍋太大,王爺一個人背不過來,于是朝廷找了一些小人替罪。”
“當初王爺的軍中人人生病,是因為用了發霉的軍糧,其實那軍糧不僅僅發霉還參了毒米,死了好多兵。”
“偏生有一個毫不知的運糧倒霉,那就是怡紅院若曦姑娘的爹爹,被砍了頭。”
“還有一個小人,當初七殺谷北三十里雁關口是石虎駐扎,七殺谷陷落,幾十萬北狄大軍關,一個只有一千人的小千戶長能抵擋多久,可石將軍帶著他的士兵全員戰死。”
“哪里想……”左非塵臉漲紅,平復了心底的銳痛,“哪里想到戰死的將軍居然被上京世家誣陷了臨陣逃,才讓七殺谷門戶開。”
“石將軍家滿門抄斬,最小的兒子只有十一歲也被砍下頭示眾!天理何在啊?”
左非塵死死盯著蕭胤:“如果王爺幫石將軍一家翻案,我左非塵對王爺和王妃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他頓了頓話頭道:“山川風圖便是石將軍死前命小兵帶回來的,后來石家人都死了,那小兵深重傷,在寶芝堂被我父親救了,臨死之前將圖給我父親,含冤而死。”
“只求我父親能幫忠良之后冤報仇!”
“與那圖一并帶回上京的還有一本賬冊,杜家糧鋪的賬冊,就在王爺和王妃手中,草民不再多說。”
顧九齡聽得頭皮一陣陣發麻,怎麼覺自己外祖父杜老爺子更跳,什麼事兒都和他有牽扯?
外祖父突然離家出走,莽山,七殺谷,雁關……
無數慘死的生命,無辜被殺害的那些小人……
還有神叨叨的左非塵的老爹,那個死去的神醫,復雜的啊!
覺得一陣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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