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龍虎爭斗越爭越急,天氣漸漸冷肅下來,冬日凜凜之氣順著北風呼嘯而來。
路途不好走,往外賣藥越加艱難。
鄧如蘊還沒經過這樣的相爭,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只是這時,林老夫人和楊二夫人忽的讓人從金州老家送了信過來。
林老夫人直接讓人送來了一個滿滿當當的大匣子。
鄧如蘊打開看去,怔在了當場。
那是滿滿一大匣子銀票、房契和地契,還有給府里賬房的手書,讓賬房把府里的銀錢全都調出來。
別說鄧如蘊,連滕越都驚了一驚。
這是他母親大半輩子苦心經營來的家業,有些連他都不是很清楚。
如今卻都到了鄧如蘊的手上來。
這麼多錢產,鄧如蘊一時有些不敢收。
可前來送信的人卻道。
“老夫人說了,錢賠了可以再賺,但那研春堂在西安府欺行霸市多年,玉蘊堂不要輕易向他們屈服。”
這話說得鄧如蘊怔怔,而楊二夫人派來的人,也一樣拿出了大筆的銀錢給鄧如蘊。
他也傳來了楊二夫人的話,此人傳得惟妙惟肖,簡直仿若楊二夫人本人到了鄧如蘊前,當面直言。
“聽說硯山王府,尤其錢側妃和朱霆廣母子,變賣家產往里投錢。既如此,我就是傾家產,也要跟那賊人母子拼了!”
鄧如蘊:“... ...”
懷疑楊二夫人本就只是,想跟朱霆廣母子拼個你死我活而已... ...
但楊二夫人拿來的亦是真金白銀,只看這些金銀錢財就絕不是假意。
可是太多了,鄧如蘊真有些怯了。
看向滕越。
滕越卻握了的手,“別生怯,玉蘊堂所有人,連同整個西安府被欺多年的小藥堂們,都還等著你這大東家,為他們做主。”
等做主。
鄧如蘊看著這些錢產,看著這些人,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支起來的藥鋪,深深吸了一氣,又緩緩吐出來。
“好。那就繼續,把玉蘊堂的藥,買到所有但凡我能走得通的地方去!”
這話說完次日,連西安城從前跟玉蘊堂賣過藥的小藥鋪,也都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出人的出人。
他們雖然渺小,但卻也在藥市的最底層,如同樹一樣地深深扎在地里,又向外蔓延而去。他們反而比研春堂更連通著陜西外面的各地小藥堂。
而兩位夫人不送來了真金白銀,林老夫人還把這多年積極應酬,結來的宦家眷,寫了一張長長的單子,也給了鄧如蘊。
這些年,在外結了這麼多人,原想著都是給自己的一雙兒備著的,只是彼時滕越落難,竟都沒來得及聯絡,只一味尋了那永昌侯府的章貞慧,而滕越卻被大長公主開口放了出來。
這些多年結的人都沒用上,不想眼下卻到了用武之地。
把長長的名單給了鄧如蘊。
秦王府到底是藩府,不敢隨便把手到藩地之外,怕朝廷起疑,可林明淑卻不一樣,但凡是可能用得上的人,全都積極結。
這些宦人家的眷遍布朝野各地,們上面有為的父兄夫婿,下面有自家所控的各類產業。
鄧如蘊想要往省外賣藥,這些就是最快最便捷的路子。
而玉蘊堂,在說不清多道力量的擁簇護送之下,一路向前狂奔!
... ...
時間在兩虎相爭中一晃而過。
秋意消散,凜冬到來,玉蘊堂和研春堂的圍追堵截漸漸有了眉目。
搖搖墜的玉蘊堂在眾人拾柴中,火越燒越高,而研春堂這穩如泰山的龐然大,卻頹勢愈顯。
秦王府忌憚朝廷,不敢往藩地之外手,研春堂到了后面只能憑自己與玉蘊堂競爭,但玉蘊堂得卻眾人幫襯,一發不可收拾,又恰好趁著時疫在直隸火速蔓延,新藥迅速搶占先機。
二掌柜直接病倒了,吃了自家的藥也還沒能好,眼看著鬢角平添幾白發,惆悵問向大掌柜。
“再這樣下去,研春堂要垮了。”
可二掌柜弱弱地問了撤退之事,大掌柜卻又是冷哼一聲。
“你說認輸?你覺得我就這點本事?”他笑了起來,“若我就這點本事,就當不得這研春堂的大掌柜了。”
他說完,轉離去。
待次日二掌柜拖著病軀再去尋他,卻聽說人已經走了。離開了西安,去了京城。
*
京城。
研春堂的大掌柜親自前來,尋到太醫院門前,只有一件事——
研春堂要把針對今次時疫的方,獻給太醫院,獻給朝廷。
大掌柜表明了來意,太醫院當即將他迎進了門來。
太醫院雖然執掌天下醫藥,但各家各堂的方卻不能任意搶奪,此番時疫原本只發于陜西,可陜西病漸漸過去,其他各省反而擴散開來。
太醫院也擬了好幾個良方,督促各地惠民藥局散藥,但多是些湯藥之類,藥眼下還沒有章程。
大掌柜此番直接為太醫院獻上藥。
他說這是研春堂自己研制出來的方,療效卓著,只為獻給朝廷,救治天下百姓。
話說的大義凜然,事也確實如此所為,接待他的太醫院中的太醫,都道研春堂真是大義,只要試得此藥確有療效,朝廷必然對研春堂和制藥之人,大加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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