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沒空，哥哥也年，便坐在門口，眼地等著叔叔回家。

叔叔回家會給帶來好吃的好玩的，會用最長的竿子，把最甜的棗子打下來給吃。

姑姑會在樹下扯一張大大的布兜，把掉下來的棗子全都兜進來，然后把那些最脆最甜的跳出來裝進一個大大的荷包里，掛在上。

那時候，會背著一大袋子甜棗四炫耀，每一個從家門口路過的人，都要問人家一句。

“你要吃甜棗嗎？我家的棗子可甜了，你要是陪我玩，我就給你甜棗吃！”

路人都對著這個仰著腦袋、背著大棗的小丫頭稀罕得不得了，叔叔卻把一把抱回了家里。

“我們家小蘊娘誰看了喜歡，萬一被人抱走了，可怎麼辦？叔叔姑姑可要心疼的！”

... ...

烈烈山風吹得人快立不住了，鄧如蘊跪下來，把頭埋在父親的墳前。

“爹，不怪兒吧？”

深深地埋下頭去，仿佛想把頭臉都埋在父親的前懷中一樣。

不知怎麼，啞聲問去，凜冽的山風突然停了一停。

那一瞬沒有初冬寒風里的凜冽，好似覺到春日的和一般，微風從父親墳前刮來，輕地在臉邊。

好像父親什麼都沒說，好像他從來就沒有責怪過分毫，只有寬的，只有心疼的擁抱。

鄧如蘊再也忍不住地撲到了爹娘的碑前。

“爹、娘，兒好想你們... ...”

把軀就在父母的墓碑之間，在那個不大的狹里，把自己了小小的一團，忍不住地著纖弱的肩膀。

滕越就站在不遠的松樹下，靜靜地一錯不錯地看著墳前的人。

一種完全不控的緒從四肢百骸驟然而起，攜著掐在心頭的痛意四游走。

他想將眼前的人抱懷里，可這一刻，竟然不敢貿然上前。

他腳步滯在松樹下，聽著抖的哭聲一一縷地，都清晰飄進他的耳中。

半晌，聲音漸小，但仍舊倚在父母墓上不分毫。

他舍不得驚擾。

只似想到了什麼，低聲問了沈修一句。

“夫人家是母親哪一邊的親戚？從前未曾上過門來嗎？”

他完全不記得他們了。

可他問去，卻見沈修略略遲疑了一下。

“回將軍，屬下沒查到鄧家和老夫人的親緣，好似... ...并非是遠親的關系。”

他這話出口，滕越訝然。

“不是？那母親是怎麼找到蘊娘的？”

沈修連忙把自己這些日查到的說了。

“... ...當時夫人被鄧耀和薛家聯手迫，涓姨又摔斷了，只覺不能這樣下去了，自己去金州找上了婆的門，讓婆給說一門親。什麼樣的親事都無所謂，只要能護得住一家老小就行。”

滕越怔怔，“去自己去尋婆給說親？”

沈修說是，“最初婆給尋得是個瞎了一只眼的老鰥夫，是個衛所里的百戶，因著前兩任妻子都死了想要再續弦，夫人其實... ...已經答應了。但正巧，老夫人恰也找到了這個婆... ...”

沈修說到其實已經答應的時候，滕越心下有一瞬慌，他好像看到了什麼從他手中險些流走。

他愣了一下，卻又皺起了眉來。

“那母親緣何說是遠房的親戚？”

沈修打探不到更深的東西了，老夫人當時是專門來見了夫人的，說了什麼他并不能打聽得到。

他只能猜測，“若說是不相干的姑娘，恐怕過于打了恩華王府的臉，老夫人估著還想跟恩華王府各自留些余地，才往外聲稱夫人是來尋親的遠房親眷家中的姑娘。”

這些話往外說自然沒問題，“那母親又何必騙我？”

“大概老夫人怕若是隨便找個姑娘，來對抗恩華王府，將軍怕連累了人家不肯答應，這才說是遠親吧？”

“是這樣嗎？”滕越眉下仍舊微皺。

不過他當時，確實沒想過用親來對抗恩華王府，畢竟誰家不怕被連累，沒得害了旁人家。

可他著實是聽聞，是日子無以為繼、前來投奔的遠親家的姑娘，便答應了下來。

然而最后，還是連累了，險些命喪匪窩... ...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緩緩跪在鄧如蘊的父母墳前，也叩了首。

他來遲了。

鄧如蘊并沒留意他在后。

而滕越不知要怎麼上前跟開口，那種他從未有過的緒翻騰著，竟令他怯然不敢出聲，恐怕驚飛了落在他手心的蜻蜓一樣。

他只就這樣悄悄地看著，一直看著。

但有人也瞧見了這一幕。

涓姨看著滕越，就這麼不敢驚擾地一直把目落在蘊娘上，愕然默了一默。

從前，都是家的小蘊娘悄然跟在他后，連一句“喜歡”都不敢說出口，就這麼默默在后面看著他。

而如今，時移世易，卻反過來了嗎？

涓姨訝然未。

只看著蘊娘，好似還什麼都不知道。

第30章

滕越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緒無法捉， 他只是那樣看著前面的人。

風將月白的擺吹打而起，將本就因傷而纖瘦的形吹得更加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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