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軒心如麻,他一時沒辦法去接這個事實。
小夏從後視鏡里看他一眼,半天沒敢出聲。最近這段時間,他奉旨暗中跟著董事長。今天得來消息說,劉董要見一個人,還是接見的那種。他出於劉總的委託,不得不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可現在看到劉總的心,似乎非常的差啊!
劉雨軒半天沒有說話,小夏已經在市區里兜了整整一個晚上了,再這麼兜下去的話,馬上又要到了晌午了。這麼兜著何時是個頭啊?他也不了了,眼睛已經困得睜不開了。沒辦法,他還得著頭皮問:「劉總,我們去哪兒?」
良久,劉雨軒才說:「半山別墅。」
小夏鬆了一口氣,心裏暗想:「這就好辦了!總比在這裏瞎逛的強。」
******
張敬寅回到公司,走進辦公室之前,特意代方靜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打擾我!」
方靜茹見他一臉黑沉,不敢多問,即使此刻手裏還有一堆需要他立即簽的文件。
張敬寅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到落地窗前,點上一煙。
兩年前,當他知道自己跟劉子雄之間的關係的時候,心其實是毫無波瀾的。他沒有他,所以也不會有恨。可是他想為母親討個公道!他不知道今天這樣的結果,究竟是好還是不好?而他也完全沒料到劉雨軒竟然會出現在那裏。
他恨劉子雄,但並不恨劉雨軒,在他的心深,他從未想過要傷害他,可是剛剛,他從他的眼裏看到了震驚和失!那應該是對劉子雄的失吧?還是……對他們之間的友誼失?他不想去想。
他跟劉子雄之間的種種恩怨,他並不想讓劉雨軒知道,可是有些東西,想瞞終究還是瞞不住。
他又狠狠的掉兩煙,才推開辦公室的門,乘著專用電梯,下了負一樓,打開車門,開了出去。
電話的信息提示音響了一下,他拿出手機瞟了一眼,心裏突然了下來。
手機的信息只有短短的一句話:「謝謝你的花!」他的心猶如久旱逢甘霖般被霜的信息潤了。他調轉車頭,往半山別墅開去。
他有點想了。而半山別墅里才能找到的味道,他想。
他的車子剛剛停穩,鄭嫂走了過來,說:「先生,雨軒在書房裏等您好久了。」他關車門的手頓了一下,站在車旁往二樓書房的窗枱了一眼,他知道,他會來,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他點點頭說:「鄭嫂,沖兩杯咖啡送進來。」
劉雨軒聽到張敬寅上樓的腳步聲,一下一下,震得他的心裏有些抖。
「什麼時來的?」張敬寅附在門邊,看了他一眼,臉上堆滿笑意。
他沒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張敬寅拿出一支煙,丟給他。臉上還是嬉皮笑臉。「幹嘛這麼看著我?不認識了嗎?」
劉雨軒沒接他的煙,煙掉到他的上,然後彈了一下,又掉到了地上。
「這件事,你知道多久了?」他問。
張敬寅斂起笑容,拿著煙,在手掌心裏輕輕地了一下,低著頭,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劉雨軒椅,來到他的面前仰著頭,「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張敬寅把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抬頭吐出一層煙霧,「這個跟你沒有關係。」
「沒關係?」劉雨軒瞇起眼睛,看著他:「你把我當過你真正的兄弟嗎?從以前的威深,到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敬寅,哦!不,我應該你Matilda總裁才對吧?……你哪件事,是告訴過我的呢?」
張敬寅沒有理他,挪步走到書房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手裏依舊夾著那支煙。
劉雨軒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有淡淡的嘲諷:「我真的不知道,我跟你之間竟然還有這一層關係。」
張敬寅輕輕吐出了一句:「那是他們上輩子的事,於你於我沒有任何影響。」
「沒有影響嗎?」劉雨軒自嘲地笑著:「我跟你認識了這麼多年,我幾乎對你一無所知,這就是你說的沒有影響!」
「關於Matilda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
劉雨軒沒有再說什麼,劃著椅走出書房。
張敬寅想喊他,可是張了張口,最終咽了回去。他把煙熄滅,走到臺往下看去,沒一會兒,就看到小夏推著劉雨軒走出了大門,又把他扶到車裏,收起椅放到後座車廂里,關上車門的時候,抬頭跟他揮了一下手,才到車裏,緩緩地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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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總,現在是回家,還是……?」小夏回小心翼翼地問劉雨軒。
「回家。」
「老夫人打了好幾個電話了,很擔心您,您看,是不是先給回一個?」他又問。
劉雨軒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看向窗外。
小夏大氣也不敢出,恐怕自己錯過了什麼似的,全神貫注地等著他回話。他可不想像昨晚那樣,還要陪著他在市區里兜一夜!
「回家!」劉雨軒低聲說了一句。
小夏就如被押上刑場即將行刑的犯人,突然得到赦免似的,大口地呼出一口熱氣。他悄悄地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劉雨軒,心想:這個小劉總,心不好的時候,怎麼會有這種人的好?之前完全沒發現呀?
劉雨軒還是靜靜的看著窗外。此時正是華燈初上,路邊一閃而過的招牌和遠閃閃的燈,都讓他到窒息。這一切,到底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他已經無數次這樣的問自己。可是最終的答案告訴他,這是活生生的事實!
那個自己一直敬仰的父親,到底對他,和他的母親瞞了多事?他要怎麼面對他?要怎麼面對母親?所有的事他都已經知道了,要是讓他陪著父親繼續瞞,面對自己的母親,他能做到嗎?能嗎?
「小夏,送我去酒店,我……還不想回家。」他說。
「可是,您這樣……不方便呀!」小夏不皺了下眉頭,「劉總,您要是不嫌棄的話,要不今晚就去我那裏怎麼樣?」他考慮到他的行不大方便,更多還是不放心。
劉雨軒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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