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抬手遮擋，段京耀微微彎下腰：“我能讓你被砸到啊？”

高大的影完全把籠在一片昏暗里，一時間都看不見商場里的燈。

祁昭穿過他的側，往商場里走。卻也不知道要去哪。

極來這里，甚至極出小店門。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畢竟一個人逛商場也怪怪的。

他帶去的是一樓一家很大的飾品店，店里全是年輕的孩子。這個小縣城沒有什麼高級的店鋪，最常見的就是這種賣小玩意的地方。

祁昭無聲抬頭看向他，目充滿了疑問。

“挑幾個喜歡的。”段京耀沒走進人群里，視線停留在近門口的一面墻上。隨之看過去，滿眼鮮艷的頭繩發卡，印著最近很火的卡通圖案。

詫異之中，祁昭搖頭：“我不用這些的。”

他沒跟廢話，不耐煩地把人往人群里輕輕推了一把。半倚在門框上，站在門口盯著。

大有不挑一個就不讓走的意思。

祁昭站在人堆里，和他對視良久，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麼。

別過臉去看了一眼那面墻上掛著的東西。

在滿墻漂亮時尚的發飾中，扎馬尾的那用了好幾年的黑皮筋，顯得格外灰沉沉。

都快忘了，十八歲好像本來就該是生明亮的。

胡看了幾眼，隨手想拿一個掛在最上方的草莓發夾。

周末晚上，小飾品店里一堆學生。幾個初中生舉著手機站在原地拍照，一邊大聲聊著天不走擋道。祁昭皺了皺眉，費力地往其中一個孩子后繞過去，也沒功。

站在店門口的人一直看著，見狀大步走了過來，越過走人群之中。

他手長，抬手一夠，就摘下了那枚草莓發夾。

看得那幾個初中生忽然收斂了聊天，不停往這看過來。

“好帥啊，哪個高中的啊，我能不能也考那學校去。”

“笨蛋，你看他手里拿著發夾，肯定是送朋友的。”

“好想見見他朋友啊。”

說話的初中生好奇的東張西。祁昭站在不遠聽得清他們的對話，不知道在心虛躲避什麼，忽然就開始躲過臉往外。

人來人往，低著頭往前走，刻意避著那群初中生的目。

視線里閃過一抹紅。

后站著的人比高一個頭，抬起的手掌翻下，指間那枚發夾恰恰落在眼前。

“躲什麼？”段京耀疑，忽然低腰，俯在耳邊的說話。

祁昭余看到那群初中生一副了然的模樣，越想解釋越是解釋不清。

于是急著手接那枚發卡，卻被對方手一抬，往上收了回去：“我付錢。”

說完，便大步一進了長長的排隊結賬隊伍里。沿路有好看的草莓發飾，也一并拿了下來放進購籃里。

一大群嘰嘰喳喳聊天的孩子里，他比前后人都高出一個頭，有的沒幾分不耐心的神，安靜站在隊伍里。

人山人海，他永遠是能一眼就看到的那個人。

-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里頭人付完錢走出來，遞過來一個袋子。

祁昭兩只手抓著袋子一打開，傻了眼。

他把店里幾乎所有裝飾著草莓的東西都給拿了出來，滿袋子紅。

“你發什麼瘋啊。”祁昭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回答，轉在前面走著，留給一個捉不定的背影。

一袋子漂亮的發飾，是深陷泥潭的十八歲里唯一生的彩。

祁昭本不該追上去，但是等反應過來，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

“你什麼意思。”

四目相對，過去無數次探到段京耀的眼底，囂，張狂。

唯有這一次，窺見幾分明亮。

“你想留我嗎，祁昭。”兜的人轉，靜靜開口，聲音卻是喑啞的。

第44章 chapter44

◎他總有一萬種方法去到的邊。◎

那一天總歸是會來的。祁昭知道他在說什麼, 愣了愣：“什麼時候走。”

后半句“我要去送你嗎”，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就這樣了，不能再往前走了。

無人在意的昏暗角落里, 好像是遠離了世界的孤島，對峙著兩個孤獨的靈魂。

別再往前走了。想。

段京耀不知在想什麼, 手臂支在樓梯拐角。把頭深深埋進胳膊之間，只出腦袋后面一寸的灰發。

“祁昭。”他趴在手臂上轉過臉，春夜里的眼睛是溫熱的, “我說，如果我走了, 你能好好高考嗎。”

那些對從四面八方沒來由的惡意只是隨著祝妍的離開暫時平息了, 并不是永遠安靜了。在離高考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 誰也說不清會不會有別的風吹草出現。

只不過的驕傲和倔犟, 并不允許在這個世界上依賴任何人。

祁昭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氣。

終歸是對方先打破了沉默，手中轉著打火機, 視線安靜看過來：“給個痛快話。”

“我沒有話跟你說。”

忽然口而出的一句話，讓兩人都愣了一下。

寂靜之中，只有附近來商場的人喧鬧的聲音。

祁昭也沒料到自己被問急了會甩出這麼一句話, 張了張口, 索不再辯解。抬眼一不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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