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從道袍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陸云檀,道:“小小心意。”
“這是……”
陸云檀好奇接過,在凌霄道長笑意的鼓勵下打開了,發現里面是一個純金手鐲與一個紅小綢包,手掌大小,用紅穗子串著,里面似乎還包著什麼。
李明衍看著這東西,眼里出一點詫異,繼而淡聲道:“你倒也舍得。”
“東西要給有緣之人,這孩子雖還未出生,但心覺有緣。”澹臺允回道。
陸云檀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后來才得知原來那紅綢包里放的是凌霄道長祖傳的守護符,還放了兩顆稀有白菩提與黑檀木制的念珠。
金鐲子是傳統禮節,守護符與念珠才是真正心意。
之后幾人一直在明德殿喝茶談話,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尤姑姑提醒道:“娘娘,該喝藥了。”
一提到這藥,陸云檀口中就起了微微的津,待尤姑姑把藥端來,有些急躁地把藥一飲而盡,喝完后,面愜意。
坐在一側的澹臺允將這一畫面收盡眼中,他淡然了手中拂塵的長柄,似是隨口問道:“娘娘喝藥不怕苦,連眉頭都不皺,倒也難得。”
“道長說的是,我們娘娘喝藥可乖了,以前喝藥可能要停停等等,但現在喝藥很快就喝完了,有時候喝藥記得比奴婢還牢呢。”
聽到尤姑姑這句話,澹臺允面沒有任何變化,但視線移到了在陸云檀手畔的那只碗。
李明衍察覺到了不對勁,開口直接道:“高德勝,把碗拿過去,再派人去今日的藥渣與還未開封的藥全部取來。”
澹臺允將藥碗放在鼻下輕輕聞了聞,沒有說什麼話,等藥渣與新藥取來,他一一將藥渣里的藥材取出,再與新藥中的每一種藥材做對比。
最后捻出了一小些暗赭的末。
他看到這些末,再細細聞了聞,再嘗了一點,最后才道:“這藥有問題。”
李明衍給了陸云檀一個安心的眼神,冷靜道:“是里面摻了什麼?”
澹臺允用銀針撥了撥末,慢聲道:“魏國與鶴拓西南邊境有兩種蕈,這兩種蕈傘狀,呈赭,看似無任何差別,但這其中一種蕈名棕茸菇,味鮮,可湯藥,價值頗高。”
“而一種蕈名棲茸菇,致幻上癮,長期食用之人本無法擺這癮癥,如行尸走被其控制,且吸食不足,便會暴怒發幻,停用子還會疼痛至極,但后期發作之時,再多的棲茸菇也制不了癮癥,最后自殺亡。”
“神奇的是,棲茸菇只會依附著棕茸菇生長,樣子相似,氣味相似,不知誤食的人多如牛,但當地人怎麼都不會。”
陸云檀的子微微抖。
已經明白澹臺允的意思了。
李明衍了陸云檀的手,聲音極為沉靜道:“師父是懷疑里面摻了這棲茸菇。”
“是。”澹臺允直接道,“棕茸菇可藥,兩者相似,極難看出。但方才我看娘娘喝藥之迫切,再聽這位姑姑所言,恐怕是有點癥狀在。”
李明衍沉默,繼而慢慢道:“致幻、上癮、狂躁、暴怒,自殺亡。”
他重復了這幾個詞,最后面無表道:“看來當年,母后的死因在這里。”
太醫院的韓驊被帶走了。
但韓驊此人,不只一個東宮在盯著他,很快景淑宮得了消息,沈姑姑進了側殿,給正在上香的月昭說了此事,但說的也如同報告例事一般。
畢竟自從東宮找了韓驊調理陸云檀的胎,這樣的消息便沒有斷過,韓驊去東宮也正常。
但這回月昭聽了,眼瞼下垂,再抬眼時已是冷厲無比:“請明懷朗來。”
用李明璟的名義請了明懷朗進宮,沈姑姑遣退了所有人,帶著明懷朗進了月昭的書房,一進書房,月昭施施然放下了正在寫信的筆,抬頭對明懷朗道:“東宮把韓驊帶走了。”
“我有所聽聞東宮換了太醫,難道是韓驊嗎?”明懷朗聽到這名字,面冷淡了下來。
“是他呀,”月昭起,隨手提了一側的琉璃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又朝明懷朗舉了舉手中的杯子,“要喝嗎?”
明懷朗沒說話,月昭自顧自地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塞進他的手里,明懷朗怔神了一下,喝了一口。
月昭繼續道:“我之前給過韓驊一個藥方,那個藥方可是安胎的好方子。”
‘嘭’
明懷朗把茶杯一下放在桌案上,里面的茶水都灑出了一片,他冷聲道:“確實是安胎的好方子,可你自己清楚里面加了什麼,你找我要的棲茸菇就是去害人的?”
“可懷朗哥哥你還是給我了,就算懷疑我,也給我了這東西,”月昭手中茶杯向月懷朗一傾,以示友好,燦爛一笑道,“別再灑了,這可是好茶。不過為了這事,懷朗哥哥你數年都與我假裝陌路,懲罰也夠了吧。”
明懷朗清冷的薄微抿。
月昭抿了口茶,繼而似是隨口道:“韓驊去了東宮的第一日,我讓沈姑姑給他帶話了,我說,既然原方子好,那就用原方子吧。他若不想,我想圣上很愿意知道當年皇后娘娘是怎麼去世的。”
明懷朗瞬間睜大眼睛,滿眼的不可思議與抑的憤怒:“……到底要做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月昭!”
“自然要姐姐唯一的脈登位!”月昭本來燦爛平靜的臉一下帶了幾扭曲,“他值得這世間最好的,李乾也好,李明衍也好,只要擋了路……都給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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