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過后,九皇子大病了一場,不僅因此從上書房輟學,還在心里留下不小的影,除了那名蕊伈的宮娥,再也容不得其他生人近伺候。
早朝上鬧得這一出,讓陶臨淵見識到小皇帝臨危不,四兩撥千斤的本事。
前幾日服務送去福寧殿的人,本就是陶臨淵授意,要留在福寧殿監視小皇帝的一舉一,可小皇帝卻以不喜生人近為由婉拒了。殿里的食,寧可簡陋一些,也不愿經他人之手。
陶臨淵原本想與小皇帝挑開天窗說亮話,畢竟在他眼中,區區一個傀儡擺件還談什麼私。
只是當他及小皇帝那泛著水的眸子,以及年眼尾洇開的一抹淡淡紅暈,好似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委屈,陶臨淵不由眸一凝。
這小皇帝的模樣,著實生得禍水了些!
難怪袁牧膽包天,居然敢將魔爪向當時的九皇子。
小皇帝當年就算再不得寵,也是實打實的大魏皇子,袁牧當真是令智昏,居然被這個妖里妖氣的年迷得失了心神。
“陛下慢用午膳,微臣還要去垂拱殿面見幾位大臣。”
“卿辛苦...”
魏無晏起,紅著眼框目送攝政王離去。
待威風凜凜的蛟龍滾金刺繡擺消失在門外,又看向桌上的青芥水晶蝦球,嘆今日膳房里的掌廚下手略重了一些,以前與母妃所食的青芥蝦球,可沒有這麼嗆人淚下...
幾道江南小點下肚,再慢悠悠飲下兩盞香茶,魏無晏才邁起不不愿的步伐前往垂拱殿。
書房,幾位閣大臣正圍著一面輿圖,爭執得臉紅脖子。
“金兵雖然退回天水山,但他們此次并未從大魏討到便宜,如今正值寒冬,金人的日子不好過。想必他們定然心存不甘,就等著大魏南下出兵剿滅叛軍,好趁著北邊軍力匱乏,再舉來襲。”
出言的武將名龔虎,龔將軍人其名,聲音如虹,一對如虎銅鈴大眼瞪得溜圓。
然而與他爭執的洪參知雖然干瘦如柴,卻不畏懼其氣勢,振振有詞道:
“龔將軍又怎知金人一定會再舉來襲?魏潯剛剛抵達荊州,尚未站穩腳跟,此時不出兵將其剿滅,更待何時?你非要將金人打回到老巢,這豈不給了魏潯養蓄銳,壯大實力的機會。孰輕孰重,龔將軍怎麼就拎不清?”
“哼,我看拎不清的人是洪參知,魏潯手下的兵馬都是一群連槍戟都端不穩的新兵蛋子,怎能與殺人如麻的金兵相提并論。”
“魏潯的兵馬雖經驗不足,但他祖父麾下的淮南軍可不是吃素的。龔將軍,你頻頻阻止王爺出兵剿滅叛軍,舉止甚是可疑。莫非你是魏潯留在京城的細作,好為荊州叛軍壯大兵馬拖延時間。”
“放你娘的屁,老夫還說佚䅿你是金人的細作!”
“你你...怎可口出污言!”
魏無晏趁龔將軍與洪參知二人嗆聲時候,躡手躡腳溜到書房對面的黃花梨卷草紋小方桌旁,又輕聲喚來小監為自己送來筆墨紙硯,準備開始抄寫《戴禮》。
花房今早送來一瓶含苞待放的雪梅,擺放在博古架上,經書房的地暖一烘,朵朵雪梅爭相綻放,燦如朝霞。
這瓶雪梅是花房匠人新培育的品種,名骨里紅。相比于其他雪梅,骨里紅的花瓣兒較深,仿若一簇簇燃燒的火焰,花香更是芬芳濃郁,沁人心脾,堪稱香雪梅之首。
魏無晏被博古架上暄香遠溢的雪梅吸引注意,不由微微仰起頭,觀賞起這盆與眾不同的雪梅。
殊不知,在旁人眼中,同樣是一道獨一無二的風景。
陶臨淵負手而立在輿圖旁,目越過爭吵不休的兩位大臣,看向博古架后端坐的小皇帝。
小皇帝悄悄溜進了書房后,下了上金紋織錦羽緞斗篷,出一襲清瘦的窄腰,瞧著還沒墻角那尊豆青釉瓶寬上幾分。
雪梅艷麗奪目,可在如花似錦的小皇帝面前卻暗淡了不。
年白勝雪,眉眼如畫,此刻正微微仰起小臉,湊近雪梅輕嗅,秀的鼻頭在影下勾起狐的彎度。
陶臨淵又看了一會,才收回目,阻止即將從口舌之爭上升至拳腳相斗的兩位臣子。
“如若大魏的兵馬,不止將金兵擊退回天水山北面,而是更進一步呢?”
龔將軍和洪參知忙閉上,齊齊看向輿圖旁姿拔的男子。
“不知攝政王的意思是...?”一直沉默不語的嵩宰相擰起長眉,開口問道。
陶臨淵清癯有力的手指落在輿圖上的天水山北側,隨后緩緩向北推移,直到一更高更陡峭的山脈下才止住。
男子眸堅定,語氣沉穩:
“本王的意思,是讓大魏兵馬一鼓作氣,將金兵打退至燕山北面,收復大魏百年前失的故土。”
此言一出,書房雀無聲。
就連博古架后正在抄寫《戴禮》的魏無晏,同樣對攝政王的狂妄言論大吃一驚,忍不住抬起頭,向紫檀木雕云龍紋書案后眉眼清冷的男子。
魏無晏雖只在上書房混了兩年日子,并不通曉治國安邦之道,卻也清楚陶臨淵當下面臨的局勢并不樂觀。
一面是集結在天水山下虎視眈眈,想要趁虛而的金人兵馬,另一面則是七皇子在荊州招兵買馬,準備自立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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