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編織手法太眼了。
溫阮看著上麵的每一個小細節,幾乎馬上就能確定是出於自己之手。
這門手藝,是養母教給的。
小的時候,農村裏沒什麽娛樂活,不像是城裏的孩子生活那麽富多彩,寫完作業後,會黏在養母邊,養母手很巧,教用野草編織蜻蜓、螞蚱、蝗蟲等一些小。
拿來打發時間,有時候運氣好,遇到來鄉下采風的外地遊客,還會花錢買下。
可是這隻草編蜻蜓,怎麽會在霍慎行手上?
溫阮混沌間,想起了八年前。
八年前,溫家派管家接自己回去時,不小心被毒蜂蜇傷,曾在一家醫院住了半個多月時間。
在那裏,遇到一個比自己年長幾歲的小哥哥。
來初,是小哥哥下外套,幫遮擋住尷尬。不僅如此,小哥哥還幫自己買了衛生巾,幫自己買了一碗糊味的紅糖薑茶……
拆紗布的前一天,他們約好第二天見麵。
當時,問他,在哪裏見麵?他卻賣關子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滿心歡喜等著他來找。
結果,第二天拆完紗布,在病房裏等了他很久很久,卻始終沒有等到他的到來。
沒辦法,隻能跟著溫兆祥離開。
上車時,最後了一眼後的醫院,多麽希小哥哥能從哪個角落裏跑出來,可惜,並沒有奇跡出現。
隻能帶著憾,回了溫家。
在此後的幾年時間,也漸漸將他忘記。
直到此時此刻,看到放在匣子裏的草編蜻蜓,記憶深的某段回憶,突然像水一般湧來,同時,也讓想起了一些旁枝末節的細節。
比如,自己拆紗布的那天,溫兆祥和溫晴從京北趕到醫院。
溫兆祥帶著去找醫生道謝告別時,溫晴獨自留在病房。
這封信,極有可能就是在當時被溫晴私自扣了下來。時流逝,已經過去八年時間,可能連溫晴本人都忘記了這件事。
可是,卻因此錯過了和小哥哥的約定。
也錯過了……
溫阮空的雙眸,一點一點恢複神采,把草編蜻蜓放回到匣子裏,又把匣子放回原位,魂不守舍的來到樓下找到宋芝。
“媽,我有個問題,想要問您。”
宋芝見溫阮臉不好,還以為和霍慎行又吵架了,放低聲音,“有什麽問題,你直接問便是了。”
“慎行被綁架,是不是八年前的事?”
宋芝點頭,“是,怎麽了?”
霍慎行被綁架這件事,雖然不是什麽大,但在霍家,長輩們還是避諱的,一般況下,本不會有人隨便提及。
“他在什麽地方被綁架?”
“白城。”宋芝說道。
溫阮腦子“嗡”的一聲,仿佛炸開,咽了下口水,迫自己繼續往下問,“被綁架前,他是不是還在白城住過院?”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宋芝詫異。
“那時候,他好像是水土不服,得了咽炎,說話跟卡著一口痰似的,還是調理了很久,嗓子才慢慢變好。”
溫阮閉上眼睛。
被接回溫家後,大概過了半年時間,曾和霍慎行有過一次短暫接,當時,並沒有聽出是小哥哥的聲音。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霍慎行對自己一直是冷冷淡淡的。
他之所以被綁架,是因為那天他一直在蜻蜓穀等待自己?可能等到很晚很晚,所以才被仇家抓住機會。
理清這些,溫阮整個人特別無力。
將自己代到霍慎行的位置,似乎能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對待自己了。
“阮阮,阮阮,你怎麽了?”宋芝關心的問道,“是不是慎行和你吵架了?還是那個江楚寧又整什麽幺蛾子了?”
溫阮心如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隻搖了搖頭,說了三個字。
“沒什麽。”
“江楚寧喜歡慎行沒錯,但慎行是一直把當妹妹看待的,你千萬別誤會,也不要放在心上。”
宋芝雖然起初,不大看得上溫阮的家世。
但是相下來,還是喜歡這個兒媳婦的。
重要是自己兒子喜歡。
宋芝年輕時,因為方瑩母子的事,和霍震業落下了嫌隙,以至於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全世界跑,瘋狂的購、散心,忽略了對兒子的照顧。
等回過神,發現家裏還有個兒子時,霍慎行已經長大了。
想好好彌補這些年對兒子的虧欠,結果霍慎行又遭遇綁架,差點死掉……
所以,有些方麵宋芝看的很開。
什麽門當戶對,什麽規矩習俗,遠沒有孩子自己喜歡來的重要。
人生才短短幾十年,沒有什麽比活著更珍貴。
這樣的解釋,換在以前,溫阮肯定是一笑而過,覺得無比諷刺,但今天,深深的沉默了……
因為自己的失約,霍慎行遭到綁架,然後被江家人給救了。
想到霍慎行婚前婚後和江楚寧鬧緋聞,毫不避諱著自己,溫阮突然明白他原來是在報複。
報複自己當年的不守約。
更是在報複自己這些年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他就是小哥哥。
他其實給過提示。
比如他總喜歡穿帶有蜻蜓刺繡圖案的襯,比如在痛經時,他總會很婆媽命令喝紅糖薑茶。
還有那次,他給買了那個很小眾品牌的衛生巾。
還有……
江楚寧挑撥離間,炫耀霍慎行為了給煮紅糖水,不慎燙傷,在小臂上留下一道傷疤。忍不住找霍慎行質問時,霍慎行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把撕碎的表。
霍慎行後來還罵屬魚,隻有七秒鍾的記憶。
怪不得那天晚上在電影院,看到男生求婚場麵,霍慎行的表現會那麽反常。
一瞬間,溫阮的腦子裏湧上好多好多以前不太理解的舉。
“阮阮?”
宋芝一臉擔憂,“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溫阮同手同腳的站起來,“媽,我突然有點急事,得先走了。”
說完,不等宋芝給出任何反應,又重新上樓,從書房裏拿出那個匣子,一邊往樓下走去,一邊給霍慎行打電話。
決定和霍慎行當麵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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