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依舊。擱在邊上照明的燈籠不知何時被熄滅。
慕梓寒心口一震。指尖蜷起,轉,將臉埋到周璟懷裏。
“若是沒猜錯,慕衍今夜會去牢獄。”
慕梓寒一頓。
“哥哥去那兒做什麽?”
周璟:“把慕政帶出來,押到嶽母墳前,以死謝罪。”
他不提,慕梓寒都要忘了這個人了。
周璟:“因刑部打點,慕政早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想鬼,這是他該得的報應。”
慕梓寒都不願意聽這個人。
“活該。”
的確活該。
那邊的煙花終於放完,周遭安靜下來。
慕梓寒:“我們何時回京城?”
周璟嗓音染上愉悅:“過幾日。”
慕梓寒:……
覺誰要遭殃了。
不等問,周璟就道:“出了這些事,皇城對狗皇帝罵聲一片,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在前,一切都得往後麵站。”
慕梓寒眼皮一跳:“都這樣了,難不,還要給太後和皇上下葬皇陵不?”
說到這裏,也反應過來。
一代帝王便是昏君,死後也會葬皇陵。端漠皇德行敗壞,可他的功績也有不。不可泯滅。
“有不迂腐的老臣,戰戰兢兢來過問我的意見,顧太傅也為難,可世人最看重規矩統,在我耳側說個不停,我也允了一切從簡。”
周璟:“畢竟還未舉行登基大典,我如何好和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老臣對著幹。”
你是這麽顧全大局的人嗎?
慕梓寒剛要懷疑,說聽周璟笑了。
“可運到皇陵的是不是本人就不好說了。”
慕梓寒:……可真有你的。
周璟興藏不住,語氣都是瘋批:“我讓寂七隨便換了兩條死狗進去。”
慕梓寒:???
周璟:“老太婆和狗皇帝在曹地府都要氣死了。”
慕梓寒:“……是的。”
周璟:“那些皇陵葬著的先輩,也要氣死了。”
慕梓寒:……
是啊,畢竟和狗葬在一起。
說完,他恍然大悟:“哦,他們早就死了。”
慕梓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言又止,繼續言又止,然後沒忍住,笑了起來。
抑製不住的子一抖一抖的。笑聲如何也藏不住。
不過,慕梓寒想到一個人,便是周承的生母,德妃。
在眼裏,德妃是個格外矛盾的人。
好似在意周承,又好似不在意。
若在意,怎麽可能整日禮佛,不問世事,對周承不管不顧?
可若不在意,怎麽又會十天裏頭有八天,禮佛是為他祈福。
“德妃那邊,會如何置?”
周璟麵平淡,忽而笑了一下。
“德妃?”
“一個臣賊子的生母,按照規矩,理應絞刑。”
慕梓寒不說話了。
“不過……”
周璟蹙了一下眉:“孤免了的死刑,這會兒已送出皇宮,一輩子青燈古佛度日。”
這就讓人意外了。
周璟著小姑娘的耳朵,用渾然不在意的語氣道:“那人有病。”
慕梓寒???
覺著,驚訝地都忘了拍開周璟的手。
周璟:“當年出閣前,同熹貴妃算是好。當初熹貴妃宮,接著也了宮。”
“據我所知,那時分明是有婚約的。”
有婚約的子,可以不用進宮,除非天子下了聖旨。
很顯然,德妃沒有,若德妃得端漠皇看重,也不會有白家那些事了。
慕梓寒困:“夫君的意思是,是為了熹貴妃進的宮?”
周璟懶懶應了一聲。
“為什麽啊?”
慕梓寒:“說不通啊,為了好友做出如此犧牲,可我瞧著熹貴妃也不待見。”
“熹貴妃宮後,得狗皇帝恩寵,好友接著宮,又在生下周煜後,跟著有了孕。”
熹貴妃那樣高傲的人,如何得住?
周璟嗤笑一聲:“可還記得,德妃在生周承前,也有過一胎。”
記得,是個小公主,可生下來沒過多久就夭折了。
慕梓寒若有所思:“是熹貴妃害得?”
“不是。”
周璟嗤笑:“是得了風寒,沒救過來。可德妃心虛啊。畢竟心懷鬼胎。”
他說了一句話,足夠震驚慕梓寒。
“德妃喜歡人。”
慕梓寒忘記呼吸:“喜歡……熹貴妃?”
這有些驚世駭俗了。
“這件事被熹貴妃知道後,就大罵其惡心,不再往來,德妃其實也沒做什麽錯事,可興許也格外厭棄自,認為不被天地所容,這才導致孩子喪了命,是的報應。”
於是,選擇了日日念經,一來超度兒,二來想要當自己幹淨點,三來為周承祈福。
那樣的人,為了熹貴妃,搭上了一輩子,還為端漠皇生兒育。本就是沉默寡言的子,不與人說話,至此後愈發消沉。
慕梓寒即便震驚,可也忍不住出聲:“那……夫君這次為何保下?”
周璟沉默片刻,語氣平淡:“有病,可心地是好的。”
“早些年我還年,母後生了一場病,狗皇帝有意刁難迫母後,不準太醫過來。”
“是,給了幾份治風寒的藥。”
瘋批即便再瘋批,可也知是非,講恩。
他和周承是他和周承的事,不會牽扯到德妃上。
慕梓寒唏噓不已。
周璟真的很割裂。他可以殺人不眨眼,可會容。
的夫君,即便經曆了這些,可他的骨子裏還是善良的。
煙花沒了,周璟就準備帶下去了。
“累了,走不了。”
慕梓寒仰著頭看他:“方才爬了山。”
“你說的爬山,是前期我拉著,才走了小小一段路程,就說不走了,要回去了。後麵都是我背著上來的。”
周:“我都沒說累。”
要是換往前,慕梓寒早就愧了,可在周璟邊待久了,沒有。
慕梓寒就這樣一下又一下扯著他的擺。
“方才還說要做我的靠山,轉頭就變樣了。”
小姑娘眨眨眼:“要是我哥哥在,他肯定舍不得我走夜路的,他一定會背我。”
被周璟用鄙夷的語氣打斷。
“背你?”
“就他現在病殃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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