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好奇地側眸去一眼,又仰頭來瞧這位“正牌”攝政王。
鼻骨、頜線連同凝眸過來時的神都分毫不差。
靜了片刻,客座上年人不疾不徐地開口道:“他死了麼。”
顧宴容一瞬抬起眼來,仿佛確認一般目與他短暫地相接過片刻,最終微微頷首。
他一手探了探懷中的溫,輕淡問道:“你從哪一年來。”
“天啟二十四年。”
謝青綰瞳仁一,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臨山殿,回想起那個失控而毫無預兆的晚上。
他也是這樣晦不明地問:“是他派你來的?”
這個“他”,指的大約便是當年的昭帝。
眼前這個詭譎而極富攻擊的年人,與那晚好整以暇地扼住咽的形象緩緩重合在一起。
十七歲,幽庭中生殺籌謀、橫踏尸山海的年顧宴容,真真切切地站在了的面前。
外間忽然響起兩道篤篤的叩門聲,隨侍揚起聲音通傳道:“王爺,姜湯煮好了。”
他恭敬垂首,呈上一碗氤氳蒸騰著熱氣的褐湯來,擱在旁側幾案上。
謝青綰見是他來,不由裹著絨毯輕聲問道:“蕓杏同素蕊呢?”
隨侍拱手稟道:“回王妃,兩位姑娘還未轉醒,已安置回房了。”
呆了呆,似有所覺地偏頭悄悄瞧一眼那位年攝政王,看到他上未干的雪水。
這位不速之客是如何潛宅邸之中的,已經不言而喻。
仍舊難以置信地微張著瓣,掃視過二位當事人如出一轍的鎮定模樣,有些無措地小聲唔了下:“那……再去添一碗姜湯罷。”
第84章 十七歲攝政王意外臨空州
氣氛委實有些詭異。
客座上冰冷又孤桀的年攝政王吐出一句“天啟二十四年”后便再不多言,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叩著扶手,發出極輕的細響。
連這樣細微的作都與所悉的攝政王別無二致。
隨侍奉上來的姜湯煨在爐上,裊裊升著白霧。
玄螭云紋浮雕的紫檀木寶座厚重而寬大,謝青綰披著雪的細絨團坐于其中,只占據小小的一角。
顧宴容一手拈著瓷碗,白瓷匙輕攪起姜湯,有悉的辛香與苦藥味翻滾彌散開來。
他低低俯首,瓷匙盛著溫熱的湯喂至邊。
神自若,姿態從容。
客座上輕叩著扶手的年顧宴容不知何時收斂了神,有些散漫地倚著靠背,視線穿過輝映的燭遙遙投落。
錦服暗紋描墨,依約可窺見幾分來日深不可測的模樣。
謝青綰下意識躲了躲,不知是還是怯地往絨毯里蜷。
下一瞬,有溫熱的手探堆疊的雪細絨之間,過頰上,不輕不重地鉗住頜骨。
輕緩而不由分說地抬起下頜。
顧宴容著湯匙的手未松,俯首進眸底。
他瞳仁漆黑一片,連半點燭與搖曳的燈影都不見,喚名字的嗓音沉涼如水:“綰綰。”
惜字如金,難以捉。
提劍而時一黑云般翻涌的暴戾與怒意早已被收斂得一干二凈。
今晨闌城急報傳來,他不過出門一刻,再回時便發覺院中雪地里刻意掩埋過的人跡。
整座楓林別苑暗衛巡守,近乎每一草木與磚石都于不風的監視之中。
如此痕跡,暗衛卻無一人發覺。
顧宴容提劍推門,瞧見外間昏迷的侍連同地上早已干的雪痕,面一瞬沉寒下去。
明如雪的劍刃映出寒與烈烈殺意。
所幸來人雖詭譎怪誕,卻莫名令他松了口氣。
謝青綰被迫微微仰頭,背后著浮雕圓潤的玄螭云紋,前是他無限近的膛。
在夾間蜷作小小的一團,忙地從絨毯底下探出雙手來,捉住那只喂藥的手,小聲道:“我自己來……”
顧宴容垂下眼來,目凝在那雙指節纖白的手上停頓半晌。
他量高大,側時近乎將纖薄的形全然籠罩,便也一同阻隔了不遠意味未明的目。
謝青綰抱病經年,在家時便是丫鬟婆子們前擁后簇,了攝政王府又更金貴許多,衿得理所當然。
卻在這位素未謀面的年郎君的注視下,生出幾分微妙的恥來。
薄,耳尖紅時眼尾便跟著燒起來,烘得眼睛漉,干凈又可憐。
于是如愿自這位極富掌控的攝政王手中接過湯匙,小口飲盡了這碗奇苦的姜湯。
湯溫熱而辛辣,腹不過片刻便暖得人直要發汗。
破裂的窗欞仍舊在接續不斷地倒灌著風雪。
冷風室,霎時被融融熱氣蒸騰作回旋的白霧,又同鵝羽一樣的雪花一道緩緩泯滅。
姜湯中有些安神的藥材,謝青綰裹著絨毯,慢吞吞地打著呵欠。
時辰尚早。
顧宴容不疾不徐地起了,將人連同絨毯一并抱起。
謝青綰攥著細絨的一角,驚得下意識輕唔了聲。
耳邊男聲冷雋低沉:“困了?”
手腳都裹在毯中,一時沒有辦法再去纏他的脖頸與腰肩,只好偏著腦袋歪在他懷中,老實本分地做一個團子。
與客座上墨發玄袍的年顧宴容而過時,謝青綰仿佛驟然記起甚麼,卻因著手腳不得彈,一時只能沒有章法地來蹭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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