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長老皺了皺眉:“章師弟,這些我們都知道,不必再贅述了。丑話總得有人說,你們都藏著掖著,老夫便來做這得罪人的一個罷了。”
他頓了頓道:“謝汋去凌州辦事不力姑且不提,赤地的事他難辭其咎,依老夫之見,這麼重要的事務不宜再由他管,還是另擇賢能,擔起赤地之責。”
他覷了覷謝爻的神,嘆了口氣:“阿爻,你別怪師伯不顧忌你們的關系,老夫實話同你說,失去凌州歲,宗門已是捉襟見肘,要是赤地七城再出紕,不等明年宗門上下幾千口人都要喝西北風去。”
幾人都有些尷尬,許青文清了清嗓子:“阿爻,你在清涵崖閉關,我們也不想用這些俗務來煩你,不過阿汋與你畢竟多一層關系,還是要由你來定奪。”
謝爻一直面無表沉默不語,誰也猜不他的心思,直到這時,他方才道:“由掌門師兄和幾位長老置便是,不必顧及我。”
凌長老聞言大喜,章、許二人也松了一口氣,只有夏侯儼勉強維持著表面的鎮定,但難掩眼角眉梢的失,謝汋一直是他左膀右臂,赤地本來是凌長老的首徒管著,他步步為營,籌謀了許久,才奪過權柄到謝汋手里,這回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許長老道:“依諸位之見,赤地的事該派誰去置?”
章長老提了兩個名字,分別是凌、許二人的得意弟子,凌長老卻都搖頭否決:“往大了說,赤地之事關乎宗門千年基業,置不當甚至關乎存亡,且偃師宗傳認險狡詐,行蹤詭,他們恐怕難以應付。”
許長老道:“凌師兄說得對,還是得有個老持重之人坐鎮,依我看,還是要勞凌師兄的大駕。”
凌長老連連擺手:“老夫歸多年,樂得逍遙,赤地之事那麼棘手,做好了是理所當然,做錯了倒是宗門的千古罪人,徒惹棧之譏。’”
章、許二人再三勸他,連夏侯儼都發了話,凌長老方這才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既然如此,老夫便舍了這把老骨頭,再為宗門奔忙這最后一次。”
眾人都贊他高義,自然又有一番追捧。
謝爻在旁默默聽了會兒,站起道:“我去看看師弟。”
……
謝爻到葉蟄宮時,謝汋已接到了夏侯儼傳來的消息,知道自己在赤地的權柄已被師伯奪了去,多年苦心經營全是替他人做嫁裳,他心中郁憤,經脈中氣息更,沖得他吐了半碗。
謝爻一走進他寢殿便聞到一夾雜著藥味的腥氣,不由蹙了蹙眉。
他繞過屏風,只見師弟靠在床頭,臉白得像紙,角還殘留著一些未凈的鮮。
見他進來,謝汋出個譏嘲的微笑:“師兄怎麼突然降,真是稀客。”
謝爻仿佛聽不出他的不滿,淡淡道:“近來傷勢好些了麼?”
謝汋道:“勞師兄垂問,暫且死不了。”
謝爻出手:“我替你診診脈。”
謝汋卻將擱在床邊的手腕一收:“不必勞駕師兄,我的醫雖不及師兄半分,治我這種無用之人已夠了。”
謝爻抿了抿道:“我知道你怪我不幫你說話。”
他頓了頓:“但是與魔域牽扯過多,于你有害無益。”
謝汋像是第一天認識謝爻,打量他半晌,忽然“撲哧”笑出聲來,自嘲地搖搖頭:“師兄啊師兄,你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真神仙。”
就在這時,有仙侍從殿外傳音進來:“啟稟仙君,石仙子回來了,正在殿外等候著。”
謝汋雙眼一亮:“快請進來。”
謝爻自堂弟傷后便對葉蟄宮有所留意,知道他近來有個姓石的徒孫常在他殿中陪侍,聞言蹙了蹙眉。
謝汋將他神盡收眼底,笑道:“怎麼,師兄羨慕我有徒孫孝順?”
謝爻道:“你自己知道分寸便是。”
謝汋笑道:“師兄不必擔心,我還不至于對徒子徒孫起什麼別樣心思。”
他瞇了瞇眼:“對了,差點忘了,我有一樣有趣的東西,一直想給師兄看看。”
他說著從枕邊拿出一只小玉匣,遞給謝爻。
謝爻接過,打開匣子一看,里面是兩顆小小的芥子,是門試煉初選中用的那種。
謝汋道:“師兄可還記得終選里在照機鏡里呆了半個時辰的凡人孩?這是初選時比劍的芥子。”
謝爻眼前閃過一雙冷淡的眼睛,皺了皺眉:“為何給我這個?”
謝汋雙眼中閃著愉悅的:“不知道,只是直覺師兄會喜歡。”
第60章
石紅藥低著頭,快步走過謝汋的寢殿,繞過屏風,站在他床前。
謝汋早已屏退了仙侍,一見到,桃花眼中灼然放:“紅藥,我囑托你的事可有眉目?”
他本該注意到的疲態,眼下的青黑,滿面的風塵,還有干涸的,他也該想到昨夜偃師宗的傀儡軍攻破燃丘城時,所在的連旱城就在數十里外,極有可能到波及。但他此刻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想不到,他滿心滿眼只有自己。
石紅藥抿了抿,遲遲不說話,謝汋道:“出什麼事了?找到那醫修了麼?”
“回稟仙君,找到了,”石紅藥道,“不過他不在連旱城,在燃丘城。”
謝汋本該問一聲可曾波及,但他卻刻意忽略了,既然人已活著回來,還有什麼可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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