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夷有些累,這凡人執拗,也不太聰明,無論怎麼暗示,似乎就是不明白。只得道:“重玄弟子大多來自修仙世家,即使是寒門子弟,也都是天賦出眾之輩。”
姬殷也不認為這凡人有可能進重玄,但沈留夷這樣以出下定論,他也無法茍同,蹙了蹙眉道:“修道確實看天分,不過家師常說,天分不僅在靈靈脈,道心與意志更重要。”
他頓了頓道:“不過敝派的門試煉不簡單,歷來能通過的百中無一。”
皺著眉想了想:“試試要錢麼?”
藏著的乾坤袋里傳出“撲哧”一聲笑。
好在姬殷和沈留夷修為分別只有煉虛和元嬰,聽不見若木的聲音。
“虧你想得出來,”神木翹著躺在那冷的木板床上,涼涼道,“還會演。”
冷嫣趁姬、沈兩人不注意,往腰間輕拍了一下。
劍里的小天地頓時山搖地,震得小破院子差點沒坍塌。
若木落了一臉灰,坐起冷笑道:“凡人,你死定了。”
冷嫣只當沒聽見。
姬殷和沈留夷也是一怔,他們從未缺過錢,當然也想不到這一節。
姬殷道:“不用。”
眉頭一舒:“那就好。”
沈留夷道:“重玄的宗門試煉每三年一度,下一次就在十日后,蘇姑娘現在才開始準備,恐怕有些晚了……”
似乎完全聽不懂言外之意,只道:“不要錢我就去試試。”
姬殷頷首:“可以。我們不日也要回宗門,既然蘇姑娘想參加門試煉,不如就與我們同行吧。”
也沒有多驚喜之,更不見恩戴德,只是淡淡道:“多謝。”
……
重玄一行人在樓船飛閣上用了點酒菜,船便靠了岸。
凌虛派建在離凌州城兩百里的島嶼上,整個門派由蓬萊、方丈、瀛洲三座小島組,每座島上有一位島主,左長老宋峰寒執掌方丈島,這也是船只靠岸、重玄一行今夜下榻的地方。
從金相閣解救出的年男已登上凌虛派的飛舟,連夜就要送回凡間去,冷嫣要去重玄,便跟著姬殷一行住在方丈島。
宋峰寒將他們一行送到一座富麗堂皇堪比宮殿的院落前,拱手道:“寒舍簡陋,只能委屈幾位將就一晚。”
姬殷道:“宋長老過謙。今夜晚了,明日再去叨擾掌門。”
宋峰寒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馮真真和李道恒環顧四周,只見玉砌雕欄、連廊重閣,連廊廡下點綴的草木都是名貴稀罕的奇花異草,不由暗暗咋舌。
馮真真嘆道:“都說九大宗門里就屬凌虛派最富,果不其然,連個客院都像天宮似的。”
李道恒道:“凌州地東西部洲匯,名商巨賈云集,油水自然足。”
沈留夷道:“聽說凌虛派對往來的商賈一律取貨值的十分之一。”
“真黑心。”馮真真道。
李道恒道:“這還是明面上的,還不算私下里的供奉。”
眾人嘆了一番,便分配屋子。
這里最不缺的便是屋子,修仙之人沒有那麼多避忌,師兄妹幾人都住在一個院落里。
沈留夷向那凡人道:“蘇姑娘就住我和師妹隔壁的廂房可好?”
點點頭:“好。”
姬殷道:“沈師妹,蘇姑娘人生地不,勞你多照看一下。”
沈留夷一腳已進門檻,回笑道:“小師兄放心。”
說著抬手掠了掠鬢發。
姬殷注意到胳膊,忙道:“差點忘了,方才說要替師妹查看下傷口。”
沈留夷臉一紅:“不必了吧……小師兄也累了……”
馮真真沖眼:“小師兄不累,小師兄是鐵打的。”
說著向姬殷道:“小師兄快去給沈師姐看看,若是煞霧了經脈里可就麻煩了。”
姬殷不疑有他:“以防萬一,還是看一下放心。”
又向另兩人道:“李師兄和真真也別忘了敷藥。”
說著便跟著沈留夷進了屋。
姬殷心無旁騖地替師妹檢查了傷口,又撒上自己調制的藥,仔細用施了凈咒的鮫紗包扎起來,方才道:“應當無礙了。師妹這兩日盡量別,運轉靈力時也要多加小心……”
他忽然注意到沈留夷已經滿面通紅,知是世家閨秀,規矩比一般人家嚴苛,便寬道:“師兄妹之間,不必介懷。”
沈留夷眼波:“小師兄也好好歇息。”
姬殷向師妹道了別,走出廂房,掩上房門,走進庭中,只見霜華滿地,遠傳來浪濤拍岸的聲音。
重玄在崇山峻嶺中,極能見到海上月明的景致,他忽然起了興致,推開院門,沿著花木扶疏的小徑,循著浪濤的聲響往海邊走去。
岸邊卻已有人在了。
一個單薄纖弱的人影坐在礁石上,一不,幾乎了礁石的一部分。
他很快認出是那個凡人。
他不知該不該打擾,踟躕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輕輕喚了一聲:“蘇姑娘。”
聞聲轉過頭來:“姬仙君。”
姬殷見神黯然,料是因妹妹的事傷心,這才徹夜難眠,一時不知如何安,只好問道:“蘇姑娘怎麼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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