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家房舍看著闊氣,其實住的人,前院只有施連和孫先生,后院算得上名分的只有一個妾室,漕船上送來的新鮮東西,家中也只有芳兒獨,另送些給方、況兩家,余者都是孫先生打點,送往施連平素往來切的各家各府,這其中也有門道,各家各府都有忌諱和偏好,東西要送得得和周全,施連和孫先生心都有一本譜,這幾年里鮮出過錯。這樣出手闊綽、知識趣又心思機敏的年輕人,自然賞識的人也多。
平貴和施連兩人在房中說了半日話,后來孫先生也被請了進來,都算是自己人,晌午就在家擺飯,賓主盡歡。
寶月早起就在一旁服侍他用茶用飯,見他下頜角兩條淡紅傷痕,是新傷,也明顯是人指甲劃出來的,寶月眼看了又看,一遍遍又揣,有種直覺,這指甲痕,八和二小姐拖不了干系。
算是瞧了好幾回,冷不丁那窺的眼神被施連捉住,慢騰騰掀開眼皮冷冷脧:“眼睛不想要了,就索挖出來。”
寶月后脊發涼,脖子一,言又止,吞吞吐吐想說話。
他說話向來不留面:“舌頭都不好使了?若是話也說不利索,干脆割下來喂狗。”
寶月常年他冷言冷語,心頭何時痛快過,如今知曉甜釀回來,心底那點求生按捺不住往上冒:“婢子……想二小姐了……”
他冷笑一聲,“聽你這意思,是不想伺候我了?”
他哼了聲:“左右我也不在這家里住,二小姐也不想用你,你也不必在這家里呆。”他把下邊人喚過來,“去,把打發出去。”
寶月自然哭喪著臉求饒,施連無于衷,冷聲把趕下去閉門思過。
午后有事,施連早早打發人去后院,要帶芳兒去吊唁,原來是戶部一個劉姓員的母親病逝,家中正是頭七,芳兒換了一素縞,容貌仍是艷,兩人換了素服出門,楊夫人又遣人送拜帖來,施連翻開拜帖一看,搖搖頭,把拜帖撇下。
芳兒的目從那拜帖上拂過,楊夫人在前院鬧的靜大,氣勢也不弱,整個家里都聽見了。
兩人共乘一車,目幽幽盯著他下頜的傷,心翻滾的不知是醋意還是恨意。
“來時聽見前院在鬧。”芳兒用帕子勻了勻上的口脂,“能不能讓寶月來我邊伺候。”
“愚鈍,伺候不了你。”
“這家里只有我和些……”芳兒語氣也有些寂寥,“家里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和我說說話……”
“不必。”他聲音四平八穩,“另有用。”
“還要伺候二姐姐?”芳兒繃著下頜,“二姐姐回來這麼久了,大伙兒都等著見,連我都備下了一份厚禮,怎麼遲遲還是不面?”
施連闔上眼:“該面的時候,自然會出來。”
馬車到了府邸門下,在抱廈里披了麻,前廳都是吊唁的人,劉家下人收了唁禮,芳兒一味跟著施連走,見一個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形微胖,兩撇青須,一雙眼哭得通紅,旁側站著這家主母,被下人扶著,已是哀哀絕。
自然是寒暄節哀,供桌也分男客客,芳兒在外總要替施連打點些,周全各家眷的關系,的錦玉食和奢華日子、江都的母親弟弟都全賴施連,連況家都和他關聯深厚,一條繩上的螞蚱,心中縱然再有憤恨也不得不低頭。
容貌已很是不俗,又下重金裝扮梳妝,一一毫都是心修飾,在一眾眷中很是耀眼,在劉家用過素酒,辭別主人,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施連又和平貴出門去赴宴,正是新近相識的幾個衛漕署的員喝幾杯酒。
席散之后,自然把人送到了天香閣,施連問樓里下人,甜釀自早到晚,看了雜耍,聽了戲,又和花娘們在屋玩投壺,晚上樓里熱鬧,就去了旁樓擲骰子,半點沒有空閑的時候。
他索不管,任由廝混,在屋里坐小半日,心里頭到底放心不下,還是起去找。
賭桌都是一擲千金的地方,這里陪客的花娘不,最清閑,能賺的油水最多,花娘們多是小打小鬧的陪玩,只有甜釀全神貫注,半點不察旁人,聚會神看著手中的簽牌。
施連在邊站了會,過手中的紙簽,沉著臉在邊坐下。
一大早兩人鬧了個天翻地覆,各自出門,這會才見,也沒有說話,垂著眼睛不看他。
甜釀拔步要走,他卻不讓:“坐下,陪著。”他讓作陪,像其他花娘一般捶遞茶點,一副漫不經心又拿眾人出氣的架勢,一直到三更天,同桌的賭客扛不住輸要散,施連才領著回去。
枕上求歡,羅帳很暗,暗到看不清彼此的神,卻是難得的溫細致,甜釀抗拒得厲害,最后也不得不閉眼服,他擁著,著的耳:“好好吃藥,大夫說你難有孕,但也有機緣,每日這樣……遲早的事。”
“我把避子丸找出來吃。”他挲著微漲的小腹,“小酒,你乖些吧。”
第113章
楊夫人悄悄帶著人去祭掃楊家墳塋,每隔幾年總是要來一趟,尸骨都是當年楊家的友人暗中收斂,草草掩埋的。人總有淡忘的時候,無人料理,每回來都是雜草掩埋了墓碑,也淹沒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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