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連著下了三天的拜帖,就坐在施家不走,孫先生也是頭疼,連著送了三天的帖子去天香閣,施連都不出面。
這錢塘守備府夫人,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好端端怎麼跟施連杠上了呢?
“施公子若有事不得回宅,那我就去他落腳的地方等。”楊夫人態度毫不客氣,“我一定要見,要麼見他,要麼見玖兒——施家的二小姐。”
家里人都知道施連帶著甜釀來了金陵,但沒見過甜釀的影子。
就算從早坐到晚,施連也沒有在施家過面,孫先生只帶來托詞,說是主家在外忙碌,鮮歸家。
楊夫人面龐發青,活到今日,真沒有見過這樣厚無恥、囂張跋扈的年輕人。
坐到夜,實在坐不下去,楊夫人拂袖冷哼起,出了施家,朦朧夜里從后門出來個小婢,在楊夫人轎外塞了個小紙條,上頭寫著“秦淮河畔天香閣”。
楊夫人氣到嘔,火冒三丈,這玷污了玖兒的男人還是個恬不知恥的酒之徒,黑夜虎著臉直闖天香閣。
門前迎客的花娘、奴、媽媽都急了,看著一個著華貴的夫人沉著臉,氣勢洶洶從轎子里沖出來,背上一激靈,以為是哪家的夫人進來捉夫婿的。
算是又攔又勸,總不能驚閣里閣外的人,潘媽媽聽楊夫人拍桌直喊施之問,曉得不是來捉的,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氣,連跺腳喊人:“快,快去喊公子出來,別鬧出事來。”
如今只要他在閣里,甜釀勢必就在他目所及之,聽見奴說有個中年夫人鬧著來見,他注視著甜釀,朝著奴微微頷首,揮了揮袖子,背著手有竹走出去。
楊夫人和他是初見,楊夫人只約莫知道他是個商人,他卻早在好些幾年前就打探過的消息。
原本以為是個面相隼的狂徒,沒想轉進來一位材高大的鮮青年,二十六七歲,面容雋秀儒雅,眉目溫潤,角還帶著淡淡笑意。
楊夫人見了他,雖然一怔,也很快回過神來,面和語氣都不佳:“你就是施之問?”
他手作揖,微微一笑:“正是在下。”
楊夫人皺著眉頭打量他,自報了姓名份,問道:“玖兒呢?”
眉頭微微有疑:“某不知道夫人在說什麼?玖兒是何人?”
“就是嫁給曲池的宋九娘,府上甜釀的二小姐。”楊夫人道,“不是施家親生,而是二十年前我流落在外的孩子,后來在錢塘和我因緣結識,了我的義。”
咬牙切齒:“在施家你欺凌,嫁給曲池你又拆散的姻緣,你把帶來金陵,藏到哪兒去了?快把出來。”
第111章
施連笑得有些無奈:“某和夫人素未相識,夫人進門就指摘晚輩,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他眼神格外清冽:“家中確是有個行二的妹妹,閨名甜釀,小名甜姐兒,是家中姨娘所出,晚輩和妹妹自小甚好,后來家中出了些變故,晚輩搬來金陵謀生,這個妹妹流落在外,嫁給了江都曲家,卻又被曲家休妻遣回,妹妹只得跟著晚輩來金陵度日……不過這都是家事,不盡然對外人說道。”
語氣疑:“實和夫人口中說的這些大相徑庭,夫人是不是找錯人了?”
若不是知道甜釀的一些舊事,楊夫人真要被他那副磊磊落落,風霽月的做派所騙,咬咬牙:“小時候是不是在吳江呆過?是不是流落在錢塘開了一間香鋪?是不是跟隨曲池回了江都探夫家?我是干娘,是我干兒,讓我見一面,我有許多話許多事要對說!”
施連笑了笑:“我家妹妹自離了曲家后,連家里的親眷都不愿相見,只愿清凈度日,遠離紛擾,我這個做長兄的,昔年看護不力,讓苦,如今當然要護哥周全,夫人若是想見,我將夫人的心意轉達于,若愿意,自然出來見夫人一面,若不愿,夫人也不能強求。”
他朝楊夫人拜了拜,轉施施然要走:“時候不早了,這種地方污了夫人的段,還嚇住了樓里的客人,耽誤了生意,還請夫人回去吧。”
奴上來遞茶送客,楊夫人冷眉豎起,知道他避重就輕,有意搪塞,卻又奈何不得,只得道:“我等的消息。”
楊夫人在金陵還有些舊友相識,但此事非同一般,不好托付他人幫手,好在出門前還帶了幾個可靠下人來,眼下最要的是清施連的底細,問到甜釀的下落,楊夫人氣揚揚出了天香閣,吩咐仆人:“去,你們一個就蹲在天香樓前,給我盯著這施之問每日行蹤,一個去打探打探金陵施家的底細。”轉念一想,還有江都曲池、施家都要再問問,只是要萬般小心,別惹出什麼事才好。
楊夫人轉離了天香閣,施連在窗口看著轎遠去,也把順兒喊來:“找人去看看……這個楊夫人要做什麼。”
他回了樓里,甜釀正和幾個花娘坐在一玩葉子牌。見施連神不甚明朗過來,花娘們都收斂了笑聲,施連看著甜釀,語氣無波無瀾,卻有些不一樣的緒在里頭:“眼睛還要不要了?”
甜釀沒有抬頭看他,一雙眼睛幾乎要黏在葉子牌上,眼中彩十足,眼下還是兩抹淡淡青痕,用胭脂掩住了,在天香閣真的是醉生夢死般的廝混,除了吃吃睡睡,其他時間都在樓中攪,在賭桌上賺的銀子,常常就隨手送給樓中花娘和仆役,總賴份有些特殊,明里暗里卻也沒有花娘中傷,反倒對疼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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