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夫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紀明遙梳妝完畢,便問崔玨是否現在便去正院。
崔玨不又細看的發髻。
午飯時,夫人的裝飾便比清晨簡單許多,現下又比中午更兩枚簪釵,連耳墜也從紅寶金樓閣換了簡單的一對明珠。
他便說:“夫人不必特地遷就家中,請還如從前裝扮便是。”
他記得婚前幾次相見,夫人發間雖不比清晨華繁復,卻比現下更顯瑰麗。
紀明遙握住他:“這就是從前在家的裝扮。”
著重解釋:“戴多了沉。上午是要去見禮,所以不敢疏忽。下午要辦正事,輕省些才好。”
夫人的頸項白皙細,似乎的確撐不住太重的首飾。
如此一看,昨日婚,真是辛苦夫人了。
崔玨便不再勸,只又多說一句:“家中萬事不缺,夫人莫要委屈了自己。”
“二爺放心!”
紀明遙了他的手指,愉悅地看見他耳又紅了。
嘻嘻。
正院。
孟安然早把近十年的賬冊都理了出來。
阿玨和弟妹說要接回家事,便忙指著賬本笑說:“那要先辛苦弟妹每天過來一兩個時辰,咱們一起細查一查,——千萬別怕掃我的面子。若有不對之,咱們再一起細看,我也才能安心。”
紀明遙也坦然說好。
早干晚干都是干,早完事早省心。問清哪里是最早的賬冊,要了紙筆,直接開始心算。
心算更快也更準這件事不準備藏著掖著。——沒必要為了瞞一個無所謂的技能讓自己延長工作時間哇!
一家人圍坐桌邊,全在看快速翻賬本,在紙上寫下一行行字。
崔瑜看崔玨。
崔玨只看自己夫人,沒理大哥。
崔瑜又看孟安然。
孟安然和他一樣吃驚。
弟妹這就算完一本了。
妻子和兄弟都沒作,也不理他的眼神,想來丫頭們也不敢干,崔瑜只能自己撅屁胳膊,悄沒聲把弟妹算完的賬本過來,又溜到屋里找了個算盤。
靜悄悄算完一遍,——這一年的賬竟差了五十八兩,他當年怎麼沒查出來!他又繞到弟妹后幾尺,瞇著眼睛看紙上寫了什麼。
和他算的一文不差。
崔瑜只能服氣。
看到第三年的總賬,有一筆田莊收紀明遙有疑問,拿給孟安然看。
這一年孟安然還沒到崔家,便問崔瑜。
崔瑜回憶一番,說:“那年小澤莊上有個邊家老太爺的兒子,諱思博,中了山東秋闈第三十一名,莊上的出息就直接送去他家做賀禮了。家里事多,我忘了記這一筆。”
他又笑道:“辛苦弟妹替我記上。”
紀明遙一算,那年也正是崔瑜秋闈,的確事多。
見崔玨也無異議,便應“是”,在賬冊上補寫了一句。
正有媳婦進來問:“大,該傳晚飯了。”
孟安然早已吩咐過廚上用心準備,此時便忙笑道:“弟妹也累了這半日,不如就留下用飯吧,咱們一家人一起用頓便飯,也算賀弟妹與阿玨新婚?”
說完,又覺得唐突了。
安國公府規矩大,只怕弟妹不習慣與大伯子一起吃飯。
其實平日也并不與阿玨一起用飯,是逢年過節會團圓吃頓家宴。
紀明遙當然沒封建到不能和“大伯哥”吃飯。實際上,還喜歡崔家這種不太講“規矩”,一家親和樂,有話基本能敞開直說的氛圍的。
看崔玨不反對,便答應下來:“那就多打擾嫂子和大哥了。”
孟安然忙親自收拾賬冊,人擺飯。
崔瑜一起幫。
崔玨不,紀明遙便也沒手,只先洗手等飯。
坐在一旁抿茶,察覺到,崔瑜又暗中多看了好幾眼。
無所謂。
崔瑜對的評估和質疑都沒有真正擺在明面上,直接面對時都很有禮貌,私下還給崔玨提過促進他們的建議,希崔玨能對用心——比如那張匾。到目前為止,也沒覺到他有真實的惡意。再看嫂子的面,可以裝不知道他這些小作。
畢竟是和崔玨過日子,又不是和崔瑜。
也不會做崔瑜希中的那種完弟媳。
和崔瑜能維持客氣的和諧就很好啦。
何況——
看到崔玨用眼神詢問崔瑜,崔瑜裝傻,紀明遙趕低頭忍笑。
一家人不按長、只按別和方便落座。
紀明遙左手邊是嫂子,右手是崔玨,崔玨之右是崔瑜,崔瑜和嫂子之間是兩個孩子。
桌上菜肴比中午盛許多,一看便知用心,還有兩壺酒。
崔瑜親自執壺,先給弟妹滿上一杯。
他并不直視弟妹,只看著杯中笑道:“這酒雖淡得很,吃上十壺都不醉,但弟妹若不常吃酒,請不必勉強。”
紀明遙早已站起,恭敬答道:“多謝兄長厚,實不敢當。這酒請許我借花獻佛,相敬嫂子。一則,謝嫂子昨日看護照顧及為我備下轎代步之;二則,更要謝多年來替二爺照管家業,二爺與我銘記在心、不勝激。”
崔瑜忙給自己妻子也滿上。
孟安然舉杯笑道:“你才來家里,年紀又最小,自然要多顧著你,不算什麼,今后莫要再如此客氣了。還有阿玨,從前他那麼點大,難道他不讀書了自己去管家事嗎?至于那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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