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大周開國至今四十年,歷經三代帝王,“開國六公爵”已只余安國公府一家仍襲國公之位,紀明達又是大周京中最有盛名的閨秀,品行、才學、容貌無不出類拔萃,太太又與崔玨的母親是親表姐妹,有這一層親戚關系在,還不知這門好親事會花落誰家。
為這親事能,太太不知廢了多心思,就是想給親生兒一個最好的未來。老爺也極為看重這位前途無量的未來婿。
就算徐老夫人突發惡疾,神志不清,要拿這門親事作難,太太礙于婆媳之間,不好不敬徐老夫人,老爺便能坐視不管嗎?
晴空朗朗。遙著花園里的繁花如云,紀明遙輕輕呼出一口氣。
尚不知在安慶堂發生的全貌,多思無益。
能做的都做了,只要太太明白,從來沒對崔玨有過心思便好。
估量著時間差不多,繼續緩步向正院走。
碧月也恰好請過紀明遠到了。
“明遠!”紀明遙忍不住笑喚一聲。
“二姐姐。”紀明遠走得頭上沁出微汗,更加快腳步走到前,說,“二姐姐安心。”
“嗯!”紀明遙也算是徹底放心了。
十三歲的年已經顯出拔姿。紀明遠穩步走在前面,先行邁進房中,與未來姐夫崔玨賠禮:“大姐姐今日不適……”
穿穹灰錦袍的今科探花已放下茶杯起,余瞥見側的溫家大爺比他還早一步跳起來,滿眼放,激得臉都紅了。
崔玨量修長,如玉山松形,容昳麗而不過于冶艷,眉眼清雋。分明似是溫和的相貌,抬眼掃過來人時,卻又無端顯出幾分凌厲。
紀明遙只與這位一向“只聞其人、不見其面”的未來姐夫相視一眼,耳邊便充盈了溫家表哥溫從的呼喚:“遙……二妹妹!”
“表哥!”紀明遙立刻專注于眼前的人。
溫從笑如三月春風拂面,分明量與一旁的崔玨相差無幾,年齡也只小一歲,卻一個已是幽幽青年,一個仍是年模樣。
他的眼神熾烈直白,在明遠與崔玨面前,讓紀明遙難得有些赧。
“表哥請。”低頭側。
“妹妹請!”溫從只顧著看,險些忘記與紀明遠和崔玨道別。
“溫兄慢走。”崔玨淡淡頷首。
他了一眼這對表哥表妹的背影,聽見紀二姑娘明的聲音問:“表哥上次同我說,今春一定練馬上十環,不知練得怎麼樣了?”
第3章 寧死不嫁!
溫從就等著表妹問這一句,越發喜笑開,說道:“我應過妹妹的事,哪件沒做?妹妹等著看就是了!”
紀明遙看向他,抿一笑,滿眼都是信任和欽佩:“這才不到一個月,表哥竟就練了。”
溫從滿心想再說幾句大話讓表妹更加佩服,可他并非一個月練,而是先在家里苦練了半年,才在上月和表妹說起……
到底不好意思多對表妹說謊,他只撓了撓頭,看紀明遙發間晃的珍珠和花蕊,說:“妹妹戴海棠……可真好看。”
紀明遙“撲哧”笑出了聲。
溫從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耳。
他愣了一會,幾步追上緩步向前走著的表妹,低聲問:“是、是我說錯什麼了,讓妹妹發笑?”
“我笑表哥記不好——”紀明遙拿團扇虛點著他,抬眼笑說,“‘海棠好看’這話,去年……不是也說過?”
晚春的暖風吹過溫從眉間,吹得他心里發,恍惚間混沌起來——
遙妹妹,是為他……才戴的海棠嗎?
還有、還有——
他竟忘了自己說過這話,妹妹會不會覺得他心不誠……說話都是糊弄的?
溫從愣怔間,紀明遙又向前走了幾步,他連忙趕上跟在一旁。他不斷覷看著遙妹妹的神,想窺明心里是埋怨他還是……也歡喜他……可遙妹妹只是一如往常明笑著,看樹影,看流云,看枝頭的綠葉和停留的飛燕,扶膝彎腰,撿起一朵桃花放在手心,又鼓吹起來——
校場到了。
溫從當然還是沒能看懂遙妹妹的心。
紀明遙扶著丫鬟的手,悠閑坐在校場邊緣的觀看席上,在大遮傘下捧起了一杯玫瑰枸杞溫茶。
雖然很想喝點冷飲,但天氣還不算太熱,喝太多冷飲也對腸胃不好……這茶養生!
不遠,溫從在小廝手里牽過馬。
他拍了拍馬的頭頸,一面眼看表妹,一面和馬小聲絮叨:“一會咱們可得爭氣,千萬不能出丑,就和在家里練的一樣就行了……”
下人們立好箭靶,溫從便翻上馬。
他深吸一口氣,抖開韁繩。
……
“二姑娘和溫大爺玩得正好,方才又去花園里投壺了。”安慶堂正房,大丫鬟素月掀簾子進來,立刻到溫夫人跟前回話,“還是和以前一樣,有說有笑的,溫大爺滿眼只有二姑娘——”
想起在花園里看到的景象,素月不一笑。
但顧著是在老太太房里,老太太還看著呢,又忙肅了臉,說:“老太太、老爺太太只管放心就是了。”
徐老夫人手里著玉如意,面說不上好。安國公也神略有凝重。
只有溫夫人,是真真切切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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