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說完話,他才走上前,沉聲道:“此去杭州,謝大人一路順風。”
“多謝將軍吉言。”謝知遙看著他的目有些復雜,頓了片刻,才從懷中拿出一個掌大的錦盒。
“開春的時候,同我說,去年我送的耳鐺丟了一只。暖玉難尋,我在江浙一帶尋了好久,才又托人制了只一模一樣的……麻煩將軍轉。”
他打開錦盒,里面的白玉耳鐺小巧致、瑩潤生輝。
江有朝沉默了一下,接過錦盒。
謝知遙笑了笑,對著三人拱手道:“天寒重,早些回去吧。”
他騎著白馬慢慢走上了道,迎著昭昭升起的秋日,打馬揚鞭,自有一種灑的氣勢。
*
到了十月中旬,天氣越發冷了。
蓮最不喜歡這種干冷的季節,加上來了月事腹痛難耐,愈發不想說話了。
江有朝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側著子躺在厚厚的錦被里,烏發散落在頸間,出一張蒼白的小臉。
他方才就聽苦夏稟了這事,此刻手了懷里的湯婆子,眉心皺著:“平常也這樣疼?”
蓮懨懨點頭:“我從前落水了寒,每次來月事都要難兩天,過幾日就好了。”
江有朝:“讓長風給你請個太醫瞧瞧吧。”
總不能就這樣生生忍著。
蓮被他逗笑了,拉了拉他的手:“早就請太醫看過了,調養了一年,才變現在這樣。比起最開始的時候,已經好多了。”
是藥三分毒。太醫也不敢一直讓用藥,只能再將養上一兩年,接著調養,興許能好些。
苦夏奉了一碗熱熱的紅棗小米粥進來。江有朝扶著蓮靠坐在床榻邊,從苦夏手里接過粥碗。
小巧玲瓏的碗被穩穩放在大手里,蓮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他沒做過這種喂飯的事,手指著湯匙,笨手笨腳地一口一口喂著,眼睛盯著蓮,生怕覺得哪兒不舒服。
喝了粥,蓮反倒神好多了,拉著他說話。
“霍家的事查的怎麼樣了?夫君可有眉目?”這些天江有朝一直從早忙到晚,蓮看在心里,盼著幕后黑手早點被查出來。
江有朝頷首:“差不多了。”
當初涼州一戰霍家會敗,主要是因著援兵遲遲未到,糧草也不充足,八千人對敵軍三萬,才死守孤城,直至全軍覆沒。
先帝震怒,當即斬殺了負責馳援的兩名先鋒將,又將幾個押運全都下了獄,追封霍邱為異姓王,才將此事揭過去。
但據霍朗上書,趕來支援的兵馬之所以會遲到,是因為統帥三軍的蜀王與霍邱意見不合。公報私仇下,故意拖延了行軍速度,才導致霍家滿門戰死沙場。
蓮枕在他上,歪了歪腦袋:“真的是蜀王嗎?”
“一半一半吧。”江有朝答道,“蜀王的確有錯,但大軍經過衢州的時候,當地百姓與士兵起了沖突,破城門而出,也廢了些時間。”
這事的起因在于當地縣令趁著戰魚百姓,惹得百姓怨天載道,最終釀大禍。事畢之后,這件事又被層層掩埋,直到他派去查探的人傳回消息,才終于見了。
“至于糧草的事,大理寺查出來的元兇……”江有朝的話頓了頓,“是趙義趙大人。”
“怎麼是他?!”蓮一下子坐起,詫異無比。
這位趙大人聽爹爹說過,是個心系百姓、為百姓做實事的好,凡是走馬上任的地方,都有百姓為他建的生祠。三年前離任宜州時,當地百姓紛紛在城門跪送,舍不得他走呢。
江有朝嘆了口氣,將牢牢包在被子里,熱熱的大手輕輕幫著肚子。
“能證明趙大人清白的,只有當年的戶部員外郎金云廷。但這個人已經在五年前,死在了上任德州的途中。”
霍家的事隔了這麼多年,能查到如今的線索,已經是三司竭盡全力的結果了。
蓮:“是有人故意殺了這位金大人滅口嗎?”
江有朝默了默:“……不是。”
蓮的眉心蹙,不相信這位百姓戴的趙大人,居然是當年貪污糧草、使得霍家軍無糧草供應的元兇。
連都不相信,朝堂上,等大理寺卿奏明了此事之后,不相信的員就更多了。
國子監祭酒正是趙大人的學生,此刻第一個站出來,恭恭敬敬道:“家師向來以江山社稷為重、以百姓為先,絕對不會做出這樣道德敗壞之事。還陛下明鑒。”
高史哼了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焉知趙大人這些年,有沒有借著名聲大力斂財。”
吏部侍郎反駁道:“趙大人每年的考評都是甲等,后任的員也從未有人說過該地有魚百姓、貪污銀的舊事,還請高大人不要信口開河!”
國子監祭酒:“知曉此事的金云廷大人已亡故,若要認定趙大人有罪,未免太過武斷。”
張史也站出來說話:“當初先帝讓定王統籌糧草一事,可自從查案起,定王就一直稱病不出,此事大約另有。”
……
朝中吵一團,皇帝按了按眉心,道:“那諸位卿覺得,此事該如何置?”
一向同江有朝政見不合的林北軍統領曹威走出來,沉聲道:“依微臣所見,江大人手持霍家軍虎符,掌管霍家軍,難免有偏袒、偏信之嫌,此事究竟與趙大人有關與否,還要再核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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