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叔從欄桿隙瞅了一眼,見已有軍向這個方向搜捕,當機立斷道:“撤退,繞到西面宮殿側門。”
有貴叔掩護,三人平安回到儀宮。
那一箭究竟起到什麼作用,施綿未能親眼目睹,而宮中遭此大,平息后也有許多事需要理,施綿整日未能見著嚴夢舟。
第二日清晨,才有消息傳了出來,說景明帝膝上被叛賊了一箭,箭傷不重,但因箭矢跌倒,腹部撞到燈柱上,脾臟損,失過多陷昏迷。
太醫院下了斷言,景明帝命可保,然則,蘇醒后恐會變一個無法彈的廢人,余生只能躺在床上。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
錦川王發宮變,肅嶺王是第一個被他生擒住的。在朝眼中,這就是個傻的。
余下的年皇子僅余兩人,都能名正言順地登基,一是太子,二是在這次宮變中力挽狂瀾的嚴夢舟,兩人一母同胞,除去長之別,沒有任何差異。
暗洶涌地過了兩日,這一晚圓月高懸,太子邀嚴夢舟于高閣對飲。
深秋的月與酒水一樣醉人,太子吹了會兒風,幽幽嘆道:“短短幾日,我卻覺得人生仿佛過了一半。”
這幾日的事,兩人心中各有一明鏡,無需多言。
見嚴夢舟不說話,太子也靜了下來,兩人默默無言地對飲。
直至夜深,酒水已盡,太子方道:“你去見過母后了嗎?”
嚴夢舟淡淡道:“沒有,想來也是不愿見我的。”
一陣沉默后,太子出手背上的牙印,苦道:“母后瘋了。”
他本想在錦川王伏誅后的第一時間去安嚴皇后的,可惜后來景明帝重傷,他就是想離開,站在他背后的臣子也不會應允。
以至于他去儀宮找到嚴皇后時,人已徹底瘋癲。
不記得自己是皇后,自稱燕王妃,兄長是朝中大將,夫婿是出類拔萃的皇子,更是有兩個聰慧機靈的兒子。
可看見已長大人的大兒子,卻認不得了,只會瘋狂哭著讓他滾開。
嚴夢舟道:“將是皇太后,瘋了也能錦玉食,余生無憂。”
夜風清爽,與兄弟二人間的氣氛恰然相反,又是一陣沉寂后,太子問:“你想做皇帝嗎?”
嚴夢舟抬眸,目猶如利刃,直太子心底,反問道:“你會變嗎?”
“我很想說不會,但我并不能篤定。因為在我記憶中,父皇英明神武,我也曾以為他永遠不會改變。”
人就是這樣,誰也不知道以后會遭遇什麼,無法為將來做擔保。
嚴夢舟道:“那我希你不要變。”
言下之意讓太子笑了出來,他回道:“我盡力。”
嚴夢舟將最后一盞酒水飲盡,道:“我得走了。”
太子一時未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離京,還是回寢殿,順著他的視線往閣樓下看去,見施綿被侍衛引著尋來,才恍惚明白,他說的或許二者皆有。
“走了。”嚴夢舟又說了一聲,然后從閣樓上縱躍了出去。太子大驚,忙扶欄看去,見他已翩然落地,向著施綿的方向迎去。
他姿輕盈,悄無聲息地了長廊,在紅柱后面,看樣子是想要嚇唬施綿一下。
可眼看著施綿走近,他忽然側,將影子了出去。
果不其然,很快被施綿揪了出來。
太子看著他難得出的年心,不由得失笑。目送他二人離去后,對著月亮舉起酒盞,覺得心中就如同他的酒盞,空空如也。
另一邊,嚴夢舟忙碌數日,終于在今晚清凈下來,問施綿:“為什麼不讓我手?”
施綿道:“夫妻一,誰手不是一樣的嗎?”
對普通人來說是這樣的,可對嚴夢舟來說,那始終是他生父生母。
其中深意不必言明,他什麼都懂。
嚴夢舟沒有與爭辯,只在背過人后,按住狠狠親吻了起來。
第五日,嚴夢舟送施綿回醫館,卻見其中空空,問了侍衛方知曉,宮變那晚,菁娘與東林大夫就被明珠接去了黔安王府。
這場事變中,黔安王府于邊緣狀況,無論哪方得勢,都傷不到他們一家。
明珠清清白白,卻愿意在這時力所能及地將菁娘與東林大夫接走相護,施綿激不盡。
“其實我就是多此一舉,四哥派了眾多侍衛守著,不接走也出不了事的……”明珠被父母拘束著,只能做了這麼點兒小事,有點愧。
施綿搖頭,在說話時上前一步,抱住了。
明珠笑了下,大大方方地回抱住。
這場事變的第九日,太子順利登基。又半月,嚴夢舟與施綿佚䅿親。
待到天將冬的時節,嚴夢舟帶著施綿啟程離京。
出發這日,車攆排長龍,浩浩,一眼不見頭。所有人都很開心,唯有十三與二狗例外。
十三屈著坐在車攆上,悔恨道:“多好的為非作歹的機會啊!可是到頭來,打傷皇后,傷皇帝,全是施小九干的!我呢?我在那救人!真是豈有此理!”
東林大夫閉目養神,假裝聽不見他的抱怨。
“師父?師父——”十三湊近他耳朵大喊,也喊不醒裝睡的人。
“如你所愿了師父,我治病救人,施小九行兇。”他歪著鼻子含沙影,“師父,你哪是什麼圣手啊,你是神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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