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裏鬱鬱蔥蔥。二舅最喜歡搞些花花草草。
為此他還開了一個園藝公司,創恒旗下的項目但凡有需要景觀設計的,業務都被二舅包攬了去。
他最常說的便是,“水不流外人田。”業務給誰做不是做。
兩人並肩而行,夕過花園草木,落在二人周時隻餘斑駁的金黃。
“你去找了許晚?”
男人雙手在兜裏,眸很淡,沒跟繞彎子。
“嗯。”
“怎麽不跟我商量。”
語調清泠泠的,加上他低沉的嗓音,人不清緒。
“打你電話都是王睿接的。我跟鬼商量?”
林易舟低眸思忖片刻,氣笑。
“那也不必一個人去。找不到我,隨便找誰陪你都行。鄭子堯呢,他不是像牛皮糖似的天天粘著你嗎?”
他實在想不通哪來的膽子。
上次若非他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竟還敢主找上門去。
“說到底,調查不過是耽誤些時日。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
阮知秋眉梢微挑。
“前段時間去機場接人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大方。現在想到人鄭子堯了?”
男人臉鬱難看。
不知是不是被他久居上位的氣場製,阮知秋回視過去時,終是解釋了句。
“舉手之勞,沒想那麽多。”
花園裏綠意盎然,細嗅之下還有夜來香氣。兩個人就這麽隔著初夏的風對。
焦灼漸漸散去後,他敗下陣來,聲音很低。
“沒下次了。”
一句話說的模棱兩可,不知是對阮知秋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嗯。”應了句。
後來林易舟問怎麽說許晚的。
隻說,“你是君子,我可不是。對付小人有小人的做法。”
許晚的案子很快開庭審結。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判決下來後,許晚沒有上訴。
這一係列的變故他沒有告訴談英。隻在被偶然問起時,隨意提了一句。
“是時候和許家徹底切割了。”
談英默默良久,“這樣也好。”
-
盛夏來臨之前,一場流席卷全城。
這段時間,公司工會忙得人仰馬翻,各種渠道采購流資。
口罩、免洗消毒、酒巾……資尚未來得及下發到位,創恒至一半的員工都病倒了。
人事部經理敲門進來。
“小阮總,最近是不是能考慮居家辦公?同事都……”
話音未落,便被辦公桌後麵,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
“您該不會也被傳染了吧?”
阮知秋趕戴上口罩,“正準備找你呢,下午讓同事都回去吧。明天起居家辦公。”
一大早頭疼得厲害,本以為隻是沒睡好。結果剛到公司一兩個小時,溫極速飆升。
線上接完工作後,先行離開公司,回到小公寓裏自我隔離。
吃過藥,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又出了好幾汗。
意識不清時,接到林易舟的電話。
“你沒上班?”
他手指在平板上劃著,剛打開郵箱,看到樂欣傳來的創恒半年度經營報告。
看了下,有幾數據模糊的地方正準備問。
“我……”
剛要開口說話,嗓子幹疼,像被砂紙打磨過,“好像被傳染流了。”
電話裏依稀林易舟說了句什麽,也沒聽清,又昏睡過去。
林易舟喂了好幾聲,電話那頭徹底沒了靜。他擰了眉,來王睿,“這幾天的工作你主持下。”
“林總,你要請假?調查組剛走,又要安客戶又要跟董事解釋,公司全是事。”王睿苦著一張臉。
“阮知秋病了。”
言下之意,非走不可。
王睿忍不住想說,“你又不是醫生……”
話到邊立馬打了個轉,恭恭敬敬道,“您要休幾天?”
林易舟走後,消息很快傳遍公司上下。同事紛紛來跟王睿打聽,林總怎麽又休假了?
聽說前陣子傷了手,好長時間沒在公司看見老板,上班的快樂都了幾分。
這才剛回來沒幾天,又不知所蹤。
王睿憋著一口氣:“林總去救死扶傷了。”
-
去藥店買完藥,又提上一堆吃的用的,半小時後,人就出現在了霧山公寓樓下。
直接略過按門鈴,他大步流星上了電梯,輸碼、進門,一氣嗬。
公寓裏靜悄悄的。
看到扔在沙發上的電腦和包,才確定在家。
男人放下東西,放輕了腳步,將走廊盡頭的臥室門打開。
窗簾拉著,房間很昏暗,空氣中有幾分病態的渾濁。
小小的人影蜷在床上,上胡搭著被子。背對著他,看不清神。
男人走近,手背上的額頭。
燙得像個大火爐。
許是吃過退燒藥的緣故,滿頭滿臉都是汗,慘白幹裂,長發黏在臉上。
林易舟蹙了眉。
去外麵洗手間找了巾,沾上水,替把臉上、上的汗幹。
阮知秋半睡半醒,眼皮似有千斤重。直到覺臉和上,都沒那麽粘膩了,勉強撐著眼皮睜開。
眼前坐著的那個人,給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你怎麽在這……”
掙紮地坐起來,抬手便想推開他。
誰知高燒後手上失了力。綿綿地,一下子就被男人握住了。
“來報恩。”
“……報什麽恩?”
說完便想起來,大概指的是他上次發熱,一時心留宿他的事。
抓了床頭的口罩戴上。
“別鬧。手還這樣,被染流怎麽辦?”
林易舟兩周後就要去國,這個節骨眼上,最不能被染的人就是他。
“你沒人照顧。”
“冒死不了。”
“我把口罩戴起來。”
“你全都戴滿口罩也不行。”
“反正我不能走。”
阮知秋敗下陣來。一陣拉扯過後,也沒能將這個男人推出門去。
如果眼神能刀人,林易舟早被三刀六個了刺蝟。
可惜不能。
力氣耗盡,“那你去客廳待著,我要睡覺。”
男人擰著的眉終於舒展開,對這個談判結果表示滿意,“好。”
關門之前又補了句,“水倒好了,在床頭櫃。”
“知道了!出去!”
阮知秋把頭整個埋進被子。到底怎麽才能趕走他?直到昏睡過去前,都沒想出辦法。
再醒來已經是深夜。
溫度退了點,眼神也漸漸清明。阮知秋醒了醒神,起床,拉開房門。
客廳裏很安靜,隻偶爾有幾下鍵盤敲擊聲傳來,沒什麽連貫節奏。
男人了外套,襯衫袖子卷起。兩條長曲著,盤坐在茶幾前。
工作時他習慣戴眼鏡。電腦屏幕的是冷白,映到他五上,比平時更添清冷。
“這樣坐著不累?”
公寓太小,沒有預留書房。
一米八幾的男人,在鳥籠似的客廳裏辦公,尤其違和。
阮知秋剛一開口,嗓子像被刀片拉過,疼得麵部管理全失控。
林易舟聞言抬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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