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識到這丫頭的認真,也就斂了神。
「藍叔剛剛給我打電話了,說你爸爸昨晚回去后,心臟病發了。」蘇輕聲細語,又小心翼翼地察言觀:「但為了見你,遲遲不肯回國。」
他眼睛上迅速蒙上一層黯冷。
卻並不是對金臺的關心。
而是一早上的好心被金臺找的事給被破壞了。
「所以呢?」
三個字,讓蘇明白了,他本不在意金臺是死是活。
哪怕主詢問兩句都沒有。
但還是不死心:「所以,藍叔請求你,跟你爸爸見一面。」
他的回答在的意料之:「我又不是醫生,去了也沒用。「
知道他會拒絕,卻沒料到他一點猶豫都沒有。
半會兒,才說:「二叔,要是之前,我不會勸你。但現在,……金先生他心臟病發了,聽起來很嚴重,萬一……我是說萬一哈,在潭城有個什麼意外,以他的份,怕也有些影響吧。你跟他見面后,他滿足了心愿,也能快點回m國,也不用再煩你了。」
他俯下眼眸,看著。
看得出這小人生怕又得罪了他,壞了他的心,每句話都是挑著字眼兒在說。
卻還是勾勾,冷意流淌:
「首先,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很難說,這些年,他為了跟我見面,使出的法子也不止一個兩個了,藍子言說他病了,就真的是病了嗎?」
「其次,就算是真的,我也沒義務去看他。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放棄了我母親和我,重新有了家庭,現在陪在他邊噓寒問暖的,應該是他現在的妻子孩子,而不是我這個外人。」
蘇見他這樣堅決,半會才道:
「可他這些年總算也在背後默默關注過你,支持過你,雖然我知道,你本不需要他幫,但,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不對?還有上次,我在j國遇險,不也是金先生幫忙嗎?」
話音甫落,霍慎修重新住下,抬起來,三分譏諷:「所以你就為了還恩,幫他說好話?對付你老公?」
忙說:「怎麼會。我不是幫他說話,我是……不想你日後會後悔。也不想你長期生活在這個心結里,一直為難自己。」
他眼神閃爍了下,直勾勾盯著:
「放心,我不會後悔。」
蘇一下子被噎住。
他繼續說道:
「如果你知道我生母最後的生命過得多麼悲慘,又是怎麼痛苦地死去,我相信,你也會跟我一樣,永不後悔不見他。」
「被心的丈夫拋棄在國,又被娘家所不容,懷著孕,一個人孤零零搬了出來。二十多年前的氛圍比現在保守得多,一個丈夫不在邊的人,獨自懷孕生子的艱難,被人指點笑話的痛楚,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懂。」
「寧可一人打幾份工,也要頂著力生下我。懷孕八九個月,還要自己洗服,自己修電燈泡,甚至臨產前兩天,還要踩著自行車,冒著雪雨去打工……你見過幾個這樣可憐的孕婦?」
「是怎麼去世的,金臺應該跟你提過,但你估計不知道細節吧。生下我后,還在坐月子就去上班,只是怕這份工作被人頂替了去。這一切,全是為了讓我出生后,能過上好點的生活。那天,潭城難得下著大雪,是那一年最冷的一天。「
「踩著自行車,忍著產後的痛,去打工的路上,被一輛逆行的小車狠狠撞倒,據驗報告說,那輛小車直接碾過的,讓全碎骨折,皮開綻,臟都了出來。當時太早,沒路人發現,在冰冷的雪地里又凍又疼,足足耗了三個小時,才痛苦地死去……你能想像出那有多疼嗎?」
蘇睫抖了一下。
怎麼可能想像不出?
前世的,也是被車子撞死的。
那種重大撞擊下,每個骨骼、每片皮都破碎掉的痛楚,簡直人世間最大的刑罰。
忍不住:「肇事司機呢?抓到了嗎……」
「我問過警方。當年負責這件車禍的警員說了,那輛車撞死人後,就跑了,本沒想過施救,因為那個年頭沒監控,取證也難,肇事者至今都沒抓獲。不然,我不會放過那人。」
說到這裏,霍慎修眼眸底閃過一充滿戾氣和仇恨的幽暗。
平息緒,才繼續:
「而金臺呢?在我生母苦苦煎熬的時候,他在幹什麼?他在m國過著滿幸福、吃穿無憂的婚姻生活,有妻兒環繞,著天倫之樂。」
「我母親被撞死在打工的路上,流滿地,痛苦時,他或許正在奢華的家中,與新任妻子舉案齊眉,意。」
「最艱難的時候他不來看我母親和我一眼,後來卻來多此一舉地幫我?我需要嗎?」
「現在他年紀大了,追憶往事時,覺得對我的母親有愧了,再跑來潭城想見我,彌補我,有意思嗎?」
「我母親臨終前讓人將的骨灰撒大海,連墳墓都沒有一個,就是不想再讓他找到自己,已經是對他死了心,恨了,與他再不想見面。」
「既然我母親這麼恨,我這個當兒子的,又有什麼資格替原諒那個負心薄的男人?」
「我要是跟他和好,就是對我母親的不忠不孝。我母親是為了養我才死,而我轉頭去跟最恨的男人和樂融融,九泉之下,會是什麼心?」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查過關於生母的事。
沒查到一筆生母的遭遇,他對那個生父的心就裹上多一層糙的殼。
再無半點與尊重。
蘇將他渾的冰涼盡收眼底。
本想說,金臺並不是完全沒關心他母親,還寄過好幾次錢來潭城,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母親並沒收到。
可也知道,眼下霍慎修這種心,怕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就算說了,他也可以說,是金臺自己為求原諒,才胡編造。
說多了,反而愈發惹了他的心怒。
也就閉上了,再不多說。
等之後有機會,再說吧。
霍慎修心了波,興趣已經全無,將小手從脖頸上拉下來,把放下來,站起,一把黑髮:
「自己吃吧。我先去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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