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雖說婁慶雲說他承包這件事,但是薛宸也不能容忍自己什麼都不做,安心在後宅等待。第二天便嚴東去將近一年來長寧候府發生的事無巨細全都調查過來。
薛宸聽了嚴東的稟報,可以斷定宋安堂回來最多只有一年,這一年中,他曾嘗試讀書,因為一年前他曾經在時文館買了不時文書籍,而據所知,宋安堂並不是一個會讀書的人,也許是想藉著重生的勁頭,走一走文路,奈何他既沒有天分,又沒有耐力,堅持了幾日之後,就放棄了,然後又想走財路,投資了兩間酒樓,被人卷款潛逃,從此歇了經商的心。
宋安堂會這樣的表現,薛宸自然是能夠想到的,因為他本就是這樣一個人,自私自利,奢侈,又不思進取,總想不勞而獲,倚靠他人過活,薛宸都不用聽後面,就知道他會怎麼做,在他嘗試過短暫的努力之後,必定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接下來,他肯定會不斷回憶上一世有過出息的人,然後想盡一切辦法去和他們往,而嚴東調查出來的事,也差不多就是薛宸想到的那樣,直到嚴東說道:
「上個月他曾經資助了一個書生,名何洲,是揚州人,家道中落之後,進京趕考,卻名落孫山,這位長寧候去年一年裡倒是了不這樣的書生朋友,可都是頗有文才,最也是秀才出的,像這位何書生這般白丁的還是第一個。」
薛宸打斷了嚴東的話,蹙眉問道:「什麼?何洲?」薛宸對這個名字並沒有多印象,但以宋安堂的格,他不會和一個沒有前途的人往,所以,這一點引起了薛宸的注意。
嚴東點頭,回道:「是,何洲!我也派人去打聽了他的況,發現此子油舌,喜好鑽營,為書生卻不好好讀書,天在外遊,還時常出煙花柳巷,與一些子為伍,為人很不正派。」
「……」
這一點可就真奇怪了,薛宸沉片刻後,然後才對嚴東吩咐道:「派人盯著這個何洲,看他平日裡還與什麼人接。」
嚴東點頭稱是:「是,我會盯著他的,那長寧候府那邊還需要盯著嗎?」
「當然。盯著長寧候的每日行蹤,有特殊況就來告訴我。」
嚴東下去之後,薛宸又在西窗前看了一會兒花,然後才端著一盤子的玫瑰花糕去了擎蒼院,前幾日,荀哥兒說要吃來著。
去到擎蒼院之後才知道,荀哥兒被老太君接到松鶴院去了,薛宸不想再去奔走,免得到了松鶴院再告訴,荀哥兒又去了別的地方,乾脆在擎蒼院等著了。
長公主正在抄佛經,薛宸便也坐到的對面去,在蟬瑩捧來的淨手盆中洗了手,乾淨後,才接過了長公主手裡的筆,自然而然的替抄寫起來,長公主有了幫手,也就歇著了,歪到一邊喝茶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唉,三嬸娘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啊。」長公主如是說道。
薛宸抬眼看了看,裝傻道:「三嬸娘怎麼了?我昨兒還見出去呢,看著沒什麼事兒啊。」
長公主又嘆了口氣,說道:「嘖,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盡跟我裝傻。」
薛宸寫了兩個工整的字以後,才回頭說道:「我可不是裝傻,咱們府裡不就一個三嬸娘嗎?外人都出去了,我怎麼好再腆著臉喊嬸娘啊?」
「你呀,還說不是裝傻。」
長公主看著這個比兒子還怪的兒媳,心中有些無奈,其實也不想管那些外頭的事,可是,總是心,見不得別人哭訴,這個病真不知道要怎麼才能改掉。
薛宸不置可否的揚揚眉,問道:「來找您了?沒聽門房說起過呀,還是在外頭見您了?」
長公主見兒媳還願意和說這事兒,想想還是和說了吧,就也不瞞,直接說道:「在外頭,咱們府上有你守著,哪兒進的來呀。我上回去和定遠候夫人路過你那海市街,就想進去瞧瞧布料,誰知道卻遇見了,唉,可比從前瘦多了,臉蠟黃蠟黃的,眼角的皺紋都多了,這一笑起來,跟哭似的……額,當然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見了我就給我跪下了,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弄得我都有些下不來臺,直跟我認錯,唉,你說跟我認錯有什麼用啊,也不是我讓們分家的。」
薛宸一邊寫字一邊回:「嗯,然後呢?過的怎麼苦了?」
「你聽我說呀!」長公主乾脆坐直了子,蟬瑩和兩個小丫鬟就趕忙上前來替穿鞋整理擺,長公主繼續說道:「你三叔……呃,不對,就是婁海威,他不是分家出去了嗎?住的也是余氏娘家的宅子,可是,卻依舊偏心的厲害,余氏想要讓盛姨娘出去,婁海威非但不肯,還為了盛姨娘打了,從此再不理會,跟婁海威鬧也鬧過,哭也哭過,可也沒什麼用,玉哥兒不是娶了三公主嗎?哎喲,那也是個不省心的,我從前就和說過,三公主的脾我總是了解的嘛,可偏不信,如今好了,不僅惹火了婁海威,還和三公主這個兒媳不下來,人家都是兒媳每天去給婆母請安,可倒好,每天得去給三公主請安,玉哥兒也不敢為了得罪三公主,就一味的讓忍讓,也是可憐啊。」
薛宸聽了個大概,揀出了些重要的話聽了,說道:「再怎麼可憐,這條路也是自己選的。當初婁海威要分家,可是極力贊的,更何況,娘也不用太擔心,就算過的可憐,那也是咎由自取,您想啊,爹如今正炙手可熱,婁海威總不會不顧及這些和瞎鬧,既然對了手,那就肯定說明,余氏做的是太過分了,讓寄人籬下的婁海威都忍不住要出手了,再說三公主吧,是公主,玉哥兒也不是娶得,有自己的公主府,自然是能夠當家做主的,若是余氏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還期三公主和您似的好說話,每天去給婆母請安,那就是異想天開了,您說是不是?」
長公主想了想,也跟著點了點頭:「聽你這麼說,好像是這個理兒,我是國公明正娶回來的正妻,自然是要孝敬公婆的,而三公主是招的駙馬,余氏的確不該用媳婦的標準去要求,這麼一想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憐了,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就是咎由自取來著?」
見想通了,薛宸也笑了:「可不就是嘛。您可千萬要分清楚好壞,別隨意手人家的家事,今後要再堵著您哭訴,您就讓直接來找我,若真有困難,我也不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
薛宸的這句話,讓長公主都不笑了起來:「找你?敢?也就是欺負欺負我罷了。」
見長公主還真有自知之明,薛宸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就抄好了一頁紙,給了蟬瑩收起來,正要開始第二張的時候,又突然不聲的對長公主說了一句:
「對了,娘你今後若是可以的話,儘量和定遠候夫人遠著些。」
長公主喝了口茶,抬頭問道:「嗯?怎麼了?」
薛宸落筆寫下一子,雲淡風輕的說道:「您的行蹤,咱們府裡人是絕對不會洩的,余氏怎麼會知道您在海市街上?還那麼湊巧的撞到您的面前?」
「……」長公主愣了愣,然後才放下杯子,震驚的看著薛宸,問道:「你是說,是定遠侯夫人……」
「也不確定,只不過是覺得這世上沒那麼巧的事罷了,若是洩的,您和遠些正好,若不是洩的,您和遠些也沒什麼,聽說定遠候府的二小姐,最近被二皇子納了做側妃,您也知道咱們家的況,像這樣的人家,能遠著些還是遠著比較好。」
薛宸倒不是擔心長公主和二皇子黨的人往會給婁家惹來麻煩,皇上和太子都知道這位長公主的脾,哪裡會在意這些,薛宸只是擔心長公主被人利用罷了,所以才將事的厲害一針見的對說了出來,沒有任何遮掩,因為,如果遮掩了,就不敢保證長公主能不能真的聽懂了,對於老實人就要用最老實的方法——直接說。
長公主果真是沒想到這一層,只覺得定遠侯夫人相邀,不好駁人家的面子,想著不過是一同出去一趟,有婁家的護衛跟著,想來也沒什麼,可如今薛宸給講解了一番後,才知道,原來這裡面還有這些個原因,立刻教,連連點頭:「對對對,還是遠著些比較好。最近太子和二皇子又鬧了不不愉快,咱們還是和那頭的人攙和才是正理兒。」
薛宸見通了,也就笑了起來,埋頭寫字,隨意問道:「最近鬧什麼不愉快了?二皇子已經敢和太子當面鬧不愉快了嗎?」
長公主想了想後,說道:「唉,他們倆的不愉快那是常年都有的,只不過最近激烈了些,你知道忠義公家的嫡長子李達嗎?他最近回了京城,他和二皇子是表兄弟,這回和太子的矛盾,就是他惹起來的。」
薛宸寫字的手頓了頓,然後才回頭重複了這個名字:「李達?」
李達這個名字太知道了,忠義公家的嫡長子,母親是右相的嫡次,和宮中瑾妃娘娘的親妹妹,而讓薛宸記得李達這個名字,並不是因為他的份,而是因為他後來做的事。
二皇子之所以後來會起兵造反,完全就是因為這個李達在後頭煽風點火造的,而除了李達之外,二皇子邊似乎還有一個謀士——何元渠,這個何元渠比之李達可是要狠毒變態多了,聽說他從前就是個混子,揚州人,家道中落後,就來了京城考功名,可是最後功名沒有考到,卻讓他遇上了李達這個貴人,兩人估著就是在那些風月場所認識的,最後替二皇子肅清了不太子這邊的人,婁慶雲死了之後,李達就做了大理寺卿,然後何元渠在背後誣陷良臣,手段已經可以用殘忍來形容了,曾經利用冤案將滁州刺史孫銘一家三十六口皆送上了斷頭臺,至此何元渠酷吏之名響徹京城,有他在二皇子邊助紂為,很多人對他恨之骨,卻又無可奈何。
而如今長公主提起了李達,才讓薛宸想起了何元渠此人。家道中落,揚州人……世居然和宋安堂最近往上的那個何洲十分相似,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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