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仗吏者的帶領下,陳遂跟著年輕人來到了一喧譁的院落裡。
穿著各種吏制服的人都神肅穆,有人埋頭寫著什麼,有人正激烈的跟人在爭執,還有人步履匆匆,神急躁,看到有陌生人進來,他們毫反應也沒有。
陳遂初次來到王府,沒見過這種場面,他好奇地朝旁邊箕坐的胡人男子看了一眼,尚未看清對方寫了什麼了,一雙深邃冷酷的眼睛就看向了他。
鼻樑高聳,眼窩深陷,眉立,整個面部廓都跟他經常見到的人很不一樣。
這是一個胡人!
陳遂這般想著,對方又收起了攝人的氣勢,目自然也從他上移開,重新回到了手裡的公文上。
又走了片刻,他們纔來到一高大莊嚴的殿宇。
纔到門口,就又有幾個穿著吏服的男子匆匆出來,他們看也沒看陳遂兩人,急匆匆就離開了。
很快,一個形偏瘦面容清秀的男子走了出來,看著年輕人說:“大公子等許久了。”
年輕人俯一拜,才笑著說:“是我之錯,我這就向大公子請罪!”
他看了陳遂一眼,讓跟自己。
進殿,陳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案前埋頭沉思的年,看著與他是一樣的年紀,可上那種沉穩冷靜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是他所沒有的。
陳遂思索時,腦袋被人敲了一下。
“愣著幹嘛,還不拜見大公子!”
陳遂反應過來,立即俯下跪,行了一個大禮。
北地王去長安後,北地的一切事都是由世子爺大將軍在負責,大將軍去打仗的時候,則又是由公主殿下和大公子掌控。
大公子份高貴,卻很平易近人,時常親自民間,恤民,城中百姓不人都見過大公子,北地更是無人不知大公子之賢名。
他自然也認識大公子。
蕭不疑回神,起,走到案前,拉著年輕人的手說道:“兄長可是回來了,你這一走,我簡直無人可用,只好日日盼著你早些歸來!”
年輕人,也就是鐘行亦開懷大笑,“臣與公子一樣,亦是日日思念公子,思念北地啊!”
兩人互訴衷腸,完全忘了地上還跪著一個人。
直到張安提醒,蕭不疑纔有些抱歉地說道:“兄長歸來,我太過高興,一時忘了還有人在,快起來吧。”
陳遂謝恩,慢慢站了起來。
鐘行便將街頭髮生的事告知了蕭不疑。
蕭不疑聽後面上大喜,“原本我就想著這事給你最爲妥當,只是你不在,我只好吩咐他人,可是別人哪有你行事幹練,因著廁溷之事不好聽,怕污了自己的名聲,以後都與廁溷牽扯不開,愣是拖拖拉拉不肯行事……”
鐘行一聽,氣得眼睛都紅了,“我不在北地,竟然這些宵小之輩欺辱公子,請公子下令,讓我去宰了這些人!”
說著,他就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寒一閃,映出了他那雙冰冷的殺氣騰騰的眸子!
一旁。
張安面無表。
陳遂目瞪口呆。而蕭不疑則是連忙拉住鐘行,拍了拍他握劍的手,接過劍放回了劍鞘裡面,才說道:“那些賊子,哪能髒你的手,早在他們抗命不尊時,我便下令讓人將他們殺了。”
鐘行眼睛一亮,高呼道:“公子英明!”
張安繼續面無表。
陳遂繼續目瞪口呆。
欺主的賊子死了,鐘行也不急著去殺人了,他把陳遂介紹給蕭不疑,“我觀此子格沉穩,談吐不凡,是個做事的好苗子。”
蕭不疑這纔看向陳遂,“你多大了,家中幾口人,可識字?”
陳遂俯長拜,道:“回公子,我今年十三,家中有父母,兩個哥哥,託大將軍的恩德,小子學過字,會書寫。”
“我還看他是個小孩,不想竟和公子一般年紀。”鐘行說道。
蕭不疑嘆了口氣,“陳遂與我一般大,卻比我矮,也比我瘦,可見北地還有許多地方做的不到位,百姓連肚子都吃不飽啊!”
陳遂立即說道:“公子,我家原本在代地,家族中叔伯也多,不過他們大多數人病的病死,的……”
他沒說完,一旁的鐘行又出了腰間的抱劍,將劍抵著陳遂的脖子,他大聲斥責,“大膽!我看你是個不錯的,想把你引薦給公子,你卻當著公子的面詆譭公子一家三代爲北地做的貢獻,庶子找死!”
陳遂哪裡見過這種架勢,當場嚇得臉發白,額頭冷汗直冒。
原以爲能謀個好差事,卻不想,差事沒找到,命卻要丟了!
“兄長,我看他並非是這個意思,且等他把話說完。”
蕭不疑開口後,鐘行臉才收斂了些許,只是那柄寶劍依舊橫在陳遂脖子上。
知道自己若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今日便不能豎著走出這大殿。
陳遂連忙道:“鍾君誤會了,我並非誣衊詆譭北地,我是說,我的那些叔伯族親,大多都死在了代地,前些年北地發生了幾次大災害,糧食顆粒無收,我那些叔伯,不是病死便是死,而我家因爲父親早年遷移到了北地,有王府照拂,這才倖存了下來!”
鐘行神稍緩,他把劍收了起來,卻問道:“還有呢?”
陳遂:“……”
還,還有?
他想了想剛纔的事,立即又俯長拜,對著蕭不疑行禮,“早些年,災難頻發,我家中田產不多,卻一直沒有人死,皆因王府施粥發糧…這幾年來,王府又陸續頒佈了多條利民之策,我家便是益者之一……三年前,大將軍下令,讓各鄉各里的三老負責教化百姓,小子便是此策恩德,纔跟著三老學了字,而像我一樣深王府恩的人,還有數萬人!”
這次,鐘行終於是滿意了。
他臉上出大大的笑,讓陳遂先去外面等他,之後對蕭不疑道:“公子,我沒看錯人吧?此子不僅冷靜沉穩,談吐不凡,還十分聰慧機敏,懂得變通。”
蕭不疑點頭,亦是十分高興,“兄長看人的本事,我是萬萬及不上的,我看此子面對殺頭之危也能沉著冷靜應對,若能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定然能爲國之棟樑,爲北地爲國家做事!”
殺頭之危並不是主要。
重要的是,面對鐘行的滔天怒火,他竟然能毫不慌,快速想出化解之法,並讓鐘行對他讚賞有加,這是最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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