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須系鈴人，雖丹青是有意賣慘，可那避子湯是真的，顧月厭惡皇帝也是真的。

“阿姐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說罷，顧休休便攙著朱玉沿著來時的路折了回去——北魏一向崇尚任自然，來去自如，皇帝也不會說什麼，傳出去人們只會自愧不如，覺得不拘小節，傲然獨得，有名士大家之風。

坐上馬車，剛一回到永安侯府，顧休休便在大門口被溫嫗截住了：“郎去了哪里，老夫人好找。”

溫嫗的口氣實在嚴厲，顧休休也沒計較，隨口答道：“去了北宮見阿姐……”

見溫嫗那想要吃人的眼神，話鋒一轉：“我知道佳茴妹妹出事，心里沒主意，便找阿姐去了。”

聽聞這話，溫嫗臉緩和了些：“郎有此心意甚好，只是老夫人已是有了主意，還請郎移步院一敘。”

顧休休長睫一揚：“嫗休要賣關子，跟我講一講是什麼主意？”

溫嫗猶豫著，看了看左右，低了嗓音：“便是方才，陳郡謝氏的謝七郎譴人送來了玉箋請帖，邀您去今晚謝家的竹宴。”

“謝家有大半皆是名士，聽聞太子殿下和四皇子也會去，郎帶著族妹一同前去，求太子在諸位名士前言幾句，若名士開口，再壞的名聲也能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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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條彈幕

聽到謝七郎的名號，顧休休愣了一下。

陳郡謝氏乃北魏數一數二的名門族，而謝家七郎謝懷安不但是本族嫡系，亦是陳郡謝氏中赫赫有名的男子。

他祖父曾是朝中正一品的太尉，父親是中州刺史，姑母則是寵冠北宮的貞貴妃。

這樣榮寵極盛的出，謝懷安夾在其中，亦是毫不遜。他擅屬文，好酒樂，氣度雍容雅貴，如謫仙一般無悲無喜傲然自得。

他是曾攜同游，與友人泛舟忽聞風雨卻嘯自若，膽敢拒絕皇帝辭詔，未曾出仕便名震天下的謝懷安。

顧休休未曾見過謝懷安，但聽聞他有神仙之姿，被人稱作江左第一風華。

比起四皇子與其他幾人自封的‘七賢’，那謝懷安才是真正的名士大家，行事放不羈，人尊崇敬仰，有絕代風華。

這陳郡謝氏舉辦的竹宴，乃是天下名士貴族得頭破流，也想攀進去參加的清談竹宴。

往日陳郡謝氏舉辦竹宴，從未將謝家的玉箋請帖送來過永安侯府——即便是顧家本族嫡的顧休休，被稱作北魏第一人，名城，也從未邀參加過謝家清談的竹宴。

但不知為何，顧休休剛進北宮沒多久，謝懷安便著人送來了玉箋，宴請參加今晚的竹宴。

顧休休挑起眉，緩緩看向溫嫗：“嫗，這是你的主意，還是祖母的主意？”

溫嫗沒想到眼如此毒辣，猶豫著，不知想到了什麼，神逐漸變得堅定：“郎需得清楚，北魏家族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今日不管族妹死活，他日火燒到自己上，再想彌補便為時已晚……”

“郎也不希嫁東宮后，人人提起顧家，便要想起郎的族妹如何與男人糾纏不清吧？”

顧休休聞言，輕笑了起來：“嫗，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待我嫁東宮，便是太子殿下的人。嫗應該懂得出嫁從夫的道理，顧家族妹名聲如何，與我何干？”

溫嫗被懟得啞口無言，神僵了又僵，終于忍不住放了口氣，哀求道：“郎，你便看在二房父子的份上，給老夫人一個面子。到底都是一家人，你幫了，往后嫁到四皇子府中，你們姐妹有什麼事也能互相幫襯照應……”

顧休休沒聽繼續胡謅下去，什麼互相幫襯，顧佳茴不搞事就不錯了。打斷溫嫗：“嫗不必多言，我去與祖母說這事。”

兩人說話間，已是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溫嫗看著，倏忽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半是威脅半是請求：“當今圣上崇尚孝道，老夫人子不好，還請郎謹言慎行。”

顧休休看都沒看溫嫗，徑直走向了老夫人的寢室中。寢室的門半敞著，停在門外：“孫請見祖母。”

一道蒼老沙啞的嗓音，從寢室里傳來：“進來罷。”

推門走了進去，只見向來雍容華貴，雙眼著明的老夫人，神默然地坐在圈椅上，目微微滯泄，鬢間的華發似乎更白了些。

瞧見老夫人這般憔悴疲憊的模樣，顧休休反倒生出幾分不忍來——依著父親所言，若不是父親任，帶著二伯父奔赴前線，現在老夫人或許亦是子孫環繞膝下，過著無波無瀾，頤養天年的日子，平淡又幸福。

而如今，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老年喪子喪孫，二伯父僅剩的唯一，又是個讓人不省心的郎，鬧出來這樣的丑聞。

四皇子不想認，更不愿意納顧佳茴為妾，只覺得被顧佳茴丟了面。

倘若顧佳茴能在今晚竹宴上挽回些聲名，再讓父親稍作施，嫁給四皇子做妾是不問題了。

顧休休既然先前答應了顧佳茴，自然不會不管不顧，只是惱怒氣憤溫嫗說的話——‘求太子在諸位名士前言幾句’，溫嫗將當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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