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慈心大師「想來也是小孩兒吵，無妨，咱們吃吧。」鄭燕如這話說得連自己也不相信。

宋稚是外人一個人，聽到鄭燕如這息事寧人之語，心裡雖沒信幾分，但也是沒什麼立場手。

今日前來撞見了這件事，宋稚有些小小尷尬，所幸羊的確好吃，兩人說說笑笑，吃吃味，倒是也將這小小曲拋諸腦後。

臨走時，鄭燕如執意要宋稚帶走一扇羊，雖說這連吃帶拿的，宋稚有幾分不好意思，可鄭燕如十分熱，難以推，也就收下了。

宋稚臨出門的時候見這十五孃的車轎還在門口停歇著，想來這裡頭的事，還未理好。

流星扶著宋稚上了馬車，忽有些長舌，道：「這吳夫人出行還真是低調，您瞧家那馬車，看著灰撲撲的，說是平頭百姓家的也有人信呢。」

宋稚掀開車簾睇了一眼，十五娘所用馬車的確簡樸了些。

哪怕是京城裡有幾分頭臉的富戶也不會這樣寒酸氣的馬車，可憐小心賣乖，卻是攤上了一個有火眼金睛的嫡母。

這幾分小心謹慎在鄭國公夫人眼中，更加了不能小覷的由頭。

宋稚此時還有心替別人擔心，回到家中才知道逐月等了自己許久，說是有要事稟報。

宋稚剛去披風，逐月便來了。

「怎麼了？今日不是去見歸來寺見大師嗎？可是大師說什麼不好的話？」

宋稚才飲一口熱茶，便見逐月一臉的急，又似滿臉困。以為是那位雲遊僧人說了什麼不吉的話，逐月心生惶恐。

逐月蹙了蹙眉，又著手裡的帕子，對宋稚道：「奴婢覺得那個慈心大師有幾分古怪。」

「哦？為何這樣說？」宋稚倒是沒想到逐月會說這話，對慈心應當非常敬重纔是。

「慈心大師說，兒的病是代人過。」逐月眨了眨眼，似在閃躲。

「可是說代初兕過？」宋稚看似平靜的問，心裡已如窒息般難。

逐月見宋稚瞬間便猜到了，心道此事果然蹊蹺，還好與宋稚言明瞭。

「夫人如何得知？那慈安大師倒未直言，可話裡話外指的都是小公子。」

慈安大師原說兒這病是帶貴人之子過，兩個孩年紀相仿，從小在一塊長大。

除了初兕，哪裡還尋得出第二人？

「奴婢聽著他的話音，像是說王爺使了些私法子，將病氣過到兒上。」逐月輕咬下，斟酌著說。

流星當即道：「這都是些什麼鬼話！哪還有這樣的法子，若是有，先帝也不必去了！」

「流星！」逐月和宋稚異口同聲的嗬止，這丫頭緒激，便管不住舌頭了。

流星住了口，視線在另外兩人之間來回逡巡著，生怕瞧出一芥來。

宋稚極驚訝的看著逐月，輕道：「逐月，你可信那和尚所言？」

「奴婢哪怕是有半分相信，也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夫人了。」逐月哀傷一笑，道。

宋稚眼圈微紅，流出之來。

逐月輕宋稚雙手，道：「我雖擔心兒，可也不至於被那和尚幾句話就蒙了眼睛。先不說我與夫人之間的分，隻說王爺吧。雖說王爺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可奴婢也知王爺心之堅定，不屑做這種汙糟之事。再者，轉移病氣這事也太過荒謬了些，就像流星方纔所說，若真有此事，隻怕當今天子還是舊人。」

聽到逐月這樣徐徐說來，宋稚心中一片溫暖熨帖，握逐月和流星的手，道：「那大師的話雖牽強，可換了旁人，未必不信！唯有你們二人，才會這樣堅定的信我。」

逐月點點頭，眉宇間似有疑，道：「我自然是信夫人的，其實現如今想來，我今日去歸來寺時，有幾地方頗為奇怪。」

「說來聽聽。」宋稚知道逐月聰慧，定是有所覺察。

此事背後定有人在推手，若是逐月信了他們的話，倒戈相向，那宋稚、初兕、蠻兒，乃至沈白焰，都會陷險境。

畢竟親近之人，防不勝防啊！

「那慈心大師雖是雲遊僧人，可短短幾日就在歸來寺立足，且頗得人，此乃第一怪。奴婢並未使銀子買通小沙彌，也沒搬出王府的招牌，可隨著人流擁向前，竟也得了一個可以麵見大師的小香囊，此乃第二怪。」

逐月從腰際的荷包裡拿出一個小香囊，歸來寺每日隻發二十個香囊，隻有這拿到香囊的二十個人可以麵見慈心大師。

宋稚將香囊放在手中端詳片刻，隻覺這小香囊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什麼門道，便問：「這二十個人，可有什麼挑選標準？」

逐月搖了搖頭，有幾分不確定的說：「佛緣？」

如此玄而又玄的東西，最能讓人心生幻想，以為自己是天選之人，本該佛祖恩澤。

「嘶。」逐月忽倒一口涼氣，蹙眉，似乎是頭疼的厲害。

「怎麼了？」宋稚忙問，「流星，快倒杯熱茶。」

逐月不住的按額角，片刻之後緩過神來，擺了擺手，道：「無事了。」

「方纔這是怎麼了？」流星將熱茶遞給逐月，問。

「奴婢隻是在腦海中回憶起慈心大師的模樣，可卻猶如在夢中，你明知那人在眼前，卻憶不起他的容貌。」

逐月說這話的時候神還是恍恍惚惚的，直到流星手在眼前打了一個響指，才驟然回神。

啜了一口茶，道：「這可說是第三怪了？」

「怎會如此蹊蹺？」凡是必有因果，難不那位大師也會幻？宋稚想了想，又問：「你可在歸來寺裡吃過些什麼？喝過些什麼？」

「吃了一盞苦茶，說是清心去汙穢的。」逐月有幾分尷尬的說，「倒是奴婢鬧了幾回肚子。」

宋稚覺得不妥，便對流星道：「請吳大夫來給逐月瞧瞧吧。別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流星遣了一個腳麻利的小丫鬟去請了吳大夫回來。

吳大夫診了半天，隻道逐月似有些水之相，多喝些熱水便好。

宋稚不大相信，隻是水為何診了這般久？

「脈象初有些不準，許是老朽診錯了。」吳大夫解釋道。

逐月眉宇間雖有憂，可兩頰紅充盈，不似有病，可宋稚心裡還是存了個疑影。

待沈白焰歸來將此事與他一說，沈白焰當即起又出去了，外頭剛好開始下夜雪，天冷的很，宋稚隔著琉璃的窗罩子看著沈白焰的背影，也是十分心疼。

早早的讓人給兒送去了銀炭，生怕兒凍著，外院裡有些個碎的老媽子常道，還以為這兒是王爺庶出的兒子呢！被崔叔好一頓教訓，再也不敢多了。

沈白焰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之後纔回來，宋稚早人備好了羊鍋子等他來吃。

被這屋裡的熱氣一鬨，沈白焰周的雪片都融掉了，流星忙伺候著他換掉了外，免得著涼凍。

「我讓飛嵐去查時，那僧人已經雲遊去了。」沈白焰吃了一口燙的正好的羊，才道。

羊裹著麻醬，半點不膻，反倒可口。

「怎會這麼巧？下午纔去見得他，晚上便雲遊了？分明是有鬼。」宋稚道。

在在一旁幫著燙菜，放了些口蘑和薺菜進去。沈白焰這人，若是不將蔬菜夾到他跟前，他這人是不會主吃的。

沈白焰點了點頭，又大口吞了一筷子牛腸，道：「不必擔心，我已讓人去查了。逐月無事吧？」

這牛腸本就是的，用羊羔大骨裡頭的骨髓，拌其它香料醃製，然後塞進牛腸烹。可以直接下酒吃，也可以放在熱鍋子裡過一遍再吃，滿口的筋道濃香，將這雪夜的寒涼一掃而。

宋稚將燙好的口蘑放進沈白焰碗中，道：「我已吳大夫替診過脈了，說是無事。隻是兒病勢反反覆復，我瞧逐月的神也是難好。」

「不如去請個擅長小兒科的大夫來瞧瞧？」沈白焰想了想，道：「我與太醫院的燕太醫頗有幾分私，他雖年輕，在太醫院也無資歷，但醫還是不錯的。」

「也好。我明日就去下帖子，讓崔叔登門去請。」

宋稚穩穩的夾起一個在鍋中浮浮沉沉的蔥粒兒丸，放到沈白焰碗中。

「不必，讓蘇崢去吧。燕太醫剛巧欠了蘇崢一個人，他還了也好。」

沈白焰像是長了張鐵，竟也不怕燙，一口咬下丸，充盈的在口中開，也不知鬆香是怎麼做的丸，明明是豬，卻略帶一回甘，半點不膩。

從前宋稚未嫁沈家時，沈白焰於吃食這方麵並沒太多要求，終日隻吃些金貴的食材也就是了。

宋稚來了之後，沈白焰三餐的菜忽就富了起來，連醃鹹菜片兒這樣普通卻有滋有味的小菜也能上桌了。

夫婦倆人邊吃邊聊，外頭雪越下越大，屋裡卻是熱氣騰騰，哪怕是有再多的煩心事兒，此時也要退散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