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抓痕鬆香在小廚房裡守著一鍋沸水，外頭風平浪靜了好一會，卻聽人來報，說是宋稚又不生了，方纔隻是虛晃一槍。

神繃的丫鬟們剎那間就泄掉了一口氣，幾個昨日值夜的小丫鬟更是抱著矮幾便睡了過去。

秋雨還未停歇，滴滴答答的下個不停，惹人厭煩。

鬆香瞧著一鍋子熱水怔忪了片刻，轉從米缸裡挖出一大瓢子白米來，又吩咐連翹洗幾個紅棗子，準備煮一鍋子薄薄的粥水，用灶火溫著，免得宋稚想著吃些什麼，小廚房也有熱乎的備著。

不一會兒，大鍋裡的粥水便幻化綿綢的樣子，咕咚咕咚的冒著泡。

「小火些。」鬆香吩咐道。

連翹應了一聲，從灶裡了幾柴火出來，丟到門外。

原本還熱烈燃燒著的柴火隻不過是到一個小小的水畦，便很不爭氣的熄滅了，化作一縷微綠的青煙，像是最後的掙紮。

連翹靠在門邊，瞧著細濛濛的雨兒，小廚房門邊能瞧見一叢未經打理的野薔薇。這野薔薇不是純種，開得極為爛漫，花瓣紅艷碩。

這花的樣子俗氣，不討貴人喜歡，可連翹瞧著倒是覺得喜慶，想起王妃正院裡的那叢薔薇，紅相間，花朵兒沒野薔薇那般大，更為嫻靜雅緻。

正院裡的這叢薔薇此時微彎著腰，花朵兒沉甸甸的，吸飽了雨水。

一陣無形的風刮過，花朵兒了，小範圍的落了一場暴雨，重新直起子來。

原是沈白焰急行而帶來的風，碎了一地的雨珠。沈白焰將長刀扔給了後的飛嵐，這外邊的刀劍影，他一分也不會帶到宋稚眼前。

「王爺回來了。」茶韻方纔給宋稚了子，正端了水盆出門。

沈白焰飛快睇了一眼水盆，隻見裡邊的水清清澈澈的，麵巾子上也乾乾淨淨的，但他仍舊綳著一口氣，走進屋。

「怎的回來了？」宋稚正在假寐，聽到了茶韻的聲音後睜開了眼睛，正對上沈白焰略顯焦灼的一張臉。

「說你要生了，我自然得回來，可是到了門口卻又聽崔叔說時候未到？」沈白焰一顆心被拽上去又扯下來，實在折磨。

流星綳著一張臉，站在宋稚床邊，一聲不響。

宋稚被吳大夫灌了葯下去，眼皮子極重，顛三倒四的說了幾句之後，便不管不顧的睡去了。

沈白焰與流星麵麵相覷，可也不能就這樣乾站著，流星不不願的福了福，輕聲道：「王爺，咱們出去說。」

流星的態度很微妙，沈白焰是名正言順的主子，除去這層，沈白焰自的份也十分高貴，對著沈白焰，流星總是順從謙卑的，這是的本分。

可在這順從的表現之下，沈白焰今日卻嗅出了一點埋怨的意味，眼神敷衍了些，笑容僵了些，連行禮都顯得隨意了些。

「奴婢自作主張讓人將芬蕊姑娘關在了的院子裡。」流星直截了當的說。

聽見這話，沈白焰的緒沒半點波，隻道：「做了何事？」

「王爺可是答應了的芬蕊姑娘？說是可以在院子裡頭自由出？」流星低著頭，沈白焰隻看得見的發頂，聽的口氣，竟還有幾分不客氣的意味。

沈白焰略皺了皺眉，他倒不是因流星的態度而到不滿，隻是在回憶。

他的記很好，連自己是什麼時候說的，到底說了幾個字也想得一清二楚，道：「我隻說可在花園裡逛逛，隻限所居淩花閣後邊的小院。」

「可芬蕊姑娘卻一路小跑到了正院後頭的大園子。」流星抬眸睇了沈白焰一眼，又很快垂下眸子。

沈白焰剛問的更加詳細些，就聽流星說：「夫人每日午後都會在花園子裡略走上幾步，此事不是，院裡的人都知道，不敢在此時打攪。可芬蕊姑娘縱了一群貓兒跑了過來。」

沈白焰目一寒，「貓？」

流星輕咳了一聲，像是忍住了什麼不敬的話，「芬蕊姑娘說是自己擔心貓兒跑到大園子的湖泊裡，而且還說自己聽說雪絨便是在這湖裡淹死的，所以非常擔心。說的自己好像是個心腸良善之人。可卻縱著貓兒驚著了夫人。」

「王爺。」茶芝端著一盤東西走了進來，沈白焰睇了一眼，發覺應當是塗抹的傷葯。

「何人傷了？」沈白焰生的問，茶芝覺得自己似乎能聽出他嗓子裡蹦出來的火星子。

茶芝下意識的看著流星，流星又福了福，道：「菱角那時不在，奴婢雖沒有武功，可也是個有蠻力的，踢翻了幾隻發狂撒野的貓兒，隻是被撓了一爪子。」

方纔一直疊著雙手，隻為掩著右手手背上的一道抓痕。

茶芝忽晃了晃腦袋，不知道是不是產生了錯覺，剛才竟覺得腳下微微震了震，沈白焰從邊走過，茶芝沒敢抬頭。

等他離去之後，茶芝忙拿著膏藥走了進來，莫名踢到了一粒不知何來的小石子。

茶芝和流星低頭一看，發覺沈白焰方纔站過的地方，磚石碎了一塊。兩個婢對視了一眼，茶芝住流星的指尖，將的手拽了過來，準備替上藥。

「咦？原不是上過止散了嗎？這怎麼還止不住？」安置好宋稚之後，流星就已經的上過一遍止散了，也過了一個時辰了，藥也該發揮作用了，怎麼流星手背上這三道抓痕，還是止不住。

紗布輕輕一摁，紗布上便沾染上了兒，傷口邊緣還能瞧見的。

「那幾隻貓兒都捉去吳大夫院子裡一隻隻查驗了，隻求沒有什麼病，免得……

茶芝小時候曾見過被瘋狗咬傷的人，發了瘋病便死了。茶芝覺得自己這話著實不吉利，便嚥下了，沒再說話。

流星不是很在意，隻是在茶芝重新上藥的時候，因為傷口的刺痛而倒吸了一口冷氣。

茶芝上好了葯，將剩下的紗布和藥膏都拿了出去，遞給一個小丫鬟，讓去置了，又回到屋對流星道：「流星姐姐，你先歇著去吧。或是去吳大夫那兒再瞧瞧，我瞧著你這手上的傷口，似乎不是那麼尋常。」

流星轉了轉手腕子，道：「一點小傷，不必麻煩。我不離開夫人，我要守著。」流星說罷便到室去了，茶芝也在門外頭候著。

宋稚睡得很安靜，雖然是個沉穩的子，但是方纔的確是被嚇著了。一喊肚疼，流星恨不能將芬蕊的給咬下來，幸好這胎穩的很，吳大夫來瞧過了，說是沒事。

流星靠在床邊假寐，這外頭微雨無聲，似能聽見宋稚輕輕的呼吸聲。

這聲響流星十分安分，過了一小會子，竟真的睡著了。外頭的雨聲裡漸漸混進了一些繁雜的聲響，流星沒有覺察到，等茶芝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的時候，流星才猛地驚醒了。

茶芝咬著下，臉極差，像是累的狠了，又像是驚嚇過度。沖床鋪上的宋稚使了個眼。流星知道是有話要說，忙起隨出去了。

「怎麼了？臉差這樣？」流星手在茶芝額上了，覺得半點不熱，反倒是冰涼涼的。

「王爺想審問芬蕊，讓婆子去領過來，沒想到那人竟莫名其妙的昏迷了，兩個丫鬟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的，像是腦子不大好使了的樣子。」茶芝並未親見，而是聽秦媽媽說的。

「這樣古怪？莫不是裝的吧？」流星出一個鄙視的眼神來。

「呀！」茶芝著嗓子了一聲，「流星姐姐，你的傷口！」

流星低頭一看，見手背上裹著的紗布已經紅了近半，三道口子的滲出來的竟打了近五層的紗布。

「你，你快去吳大夫那瞧瞧，這兒有我和茶韻呢！」茶芝急急的說，哪有這麼難治的傷口，敷了兩回的傷葯，連點都止不住。

流星此時也不敢掉以輕心，匆匆忙忙的就去吳大夫院子裡了。

這一走起來，隻覺得傷口裡的冒的愈發熱乎了。還未到吳大夫院子裡，就聽見了此起彼伏的貓聲，流星的腳步慢了下來。

「進去吧。貓兒都在籠子裡。」乾淨的男聲響起，流星抬首去，隻見李朔風正坐在牆頭上，然後一躍而下，落在流星麵前。

「你怎麼在這兒？」流星掩著自己的傷口，問。

「來人通報王爺的時候，我和都尉也在一旁，隻是都尉家中有事，來不了，我腳程快，他便讓我來做個跑傳話的，隻待王妃生了就回去道喜。」可沒想到，這事兒竟是另外一番景象。

李朔風盯著流星的傷口，及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道，「快進去，讓吳大夫給你瞧瞧。」

流星不再與這人寒暄，隻快步進了院門，瞧見這府裡頭黑貓白貓花貓都人捉了起來，關在竹籠子裡。

吳大夫拿著一棉簽子按了按流星的傷口，冒出一子來。

李朔風『嘖』了一聲，流星睇了他一眼，見他皺眉啃著拇指，像是擔心。

『真是莫名其妙。』流星十分無語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