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婼棠從尚書房出來，看到烈日當頭之下，淑妃跪在地上。

    麵容憔悴，蒼白。

    到底是不舍得，沈婼棠走過去，“淑妃娘娘，起來吧。”

    “您得注意自己的。”

    淑妃仰頭，看到了沈婼棠，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妹妹，妹妹，你和陛下求求，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我知道陛下最聽你的話了，隻要你說了，陛下一定會聽的。”

    “我求求你了，我沒有辦法，我不想見我父兄死去！”

    井德明走到跟前：“沈答應，您可不要摻和這件事，這件事遠比您想象中的要嚴重很多，不要讓陛下為難啊。”

    “淑妃娘娘，您起來吧，別讓陛下為難啊，實在是您的父兄將事做絕了，要不然陛下怎麽可能被到這個份上？”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最多將您摘出去，您敢些起來吧。”

    “我該怎麽辦？”

    “我的父親和兄長，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我怎麽可能茍活？”

    淑妃的子已經搖搖墜了，強撐著，不顧姿態，向沈婼棠求。

    玄澈從裏麵走了出來，拉著沈婼棠來到自己邊，臉已經很不好了。

    “淑妃李氏，言行有失，不知悔改，降為淑儀，褫奪封號，幽冷陌宮，閉門思過。”

    “陛下！”

    淑妃跪在地上，膝行到玄澈邊，“臣妾求求您饒臣妾父兄不死。”

    玄澈居高臨下看著：“你再求朕，朕一定會殺了他們。”

    “陛下——！”

    “送淑妃回去。”

    “喏。”

    “我不回去！”

    淑妃在宮人的攙扶之下起：“所以，當年陛下讓臣妾宮，也都是假的？”

    “臣妾原以為陛下哪怕對臣妾有過一的心，隻有那麽一點，臣妾便可以憑此度過餘生！”

    “從宮開始，我們失去了三個孩子！臣妾將此事怪在自己頭上，怪在他人頭上，卻從未想到，原來會是您！”

    “就因為臣妾的父兄功高震主，所以便要如此防備我？”

    “可我李家滿門忠烈，父兄更是對皇上忠心耿耿，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

    “可憐我這麽多年來自作多，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哈哈哈哈——”

    淑妃笑著哭了起來，玄澈冷冷看著：“淑儀李氏瘋魔，安置冷宮，往後自生自滅。”

    “陛下——！”跪了一地的太監宮。

    “帶下去吧。”

    “喏。”

    井德明讓幾個侍衛帶著走下去，沈婼棠站在原地。

    玄澈轉往回走，衝出手：“過來。”

    沈婼棠卻跪在地上，“陛下，臣妾求您開恩。”

    井德明剛從門外回來，便看到沈婼棠求，嚇得忙跑過來：“小主啊，您可千萬別惹陛下生氣啊！您.....”

    “既然你這麽想跪，那就跪上一個時辰吧。”

    玄澈揮袖，走進殿中。

    不多久，殿傳來旨意，賜死淑妃李氏，李家滿門抄斬。

    烈日之下的沈婼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暈了過去。

    再醒來，首先覺到的就是膝蓋上的刺痛，伴隨著點點涼意。

    “別。”

    玄澈的聲音響起，頓了一下，立馬清醒過來。

    “剛才太醫來看過了，不打，但是這幾日要多加注意，就陪著朕在養心殿住下。”

    “陛下，這不合規矩。”

    “朕就是規矩，朕說你能住下來，你就能住下來。”

    沈婼棠抿沉默。

    “往後不許給別人求，更不允許因為別人來跪朕，你要是敢跪，朕就把他們殺了。”

    沈婼棠僵住：“所以....”

    “對，你今天因為淑妃向朕跪下，所以朕就賜死他們，你若是不跪，也許朕還可以考慮流放。”

    玄澈垂眸認真給敷藥，湊近傷口輕輕吹了吹。

    “這是朕給你的一個教訓。”

    “你這膝蓋是朕的，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跪，你要是跪了，就得有人死。”

    玄澈聲音平淡，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一樣，可話裏的容卻讓沈婼棠如墜冰窟。

    看著自己的膝蓋傷口，“陛下也會像對待淑妃一樣對待我嗎？”

    “你是你，淑妃是淑妃，你們不一樣。”

    “不一樣嗎？”

    沈婼棠閉上眼睛，眼尾落下一行清淚。

    不過是得寵時便夜夜笙歌，不得寵時卻連失三子。

    那些寵，背後全都是算計。

    鬢角的碎發被別到耳後，玄澈的聲音如在耳畔。

    “許是，朕算計的是淑妃背後的家族，而隻是算計你這個人罷了。”

    “囡囡，高不勝寒，帝王寶座朕一個人很孤單，你得陪著朕。”

    *

    “聽說了嗎？南疆使者來了，陛下正在建章宮召見呢。”

    “南疆？前幾日不是剛打完仗嗎？”

    “嗯，我兄長在陛下邊當侍衛，聽說啊，這次送來了南疆第一，傾國傾城。”

    “陛下什麽反應？”

    “不知道，隻是陛下收下了，相談甚歡。”

    沈婼棠在花園散步的時候，聽到不遠宮人們小聲說話，頓在原，轉往遠走。

    流螢和畫屏擔心地看了一眼：“小主，在陛下心裏麵您才是最重要的。”

    沈婼棠坐在石凳上麵，近日來總覺得子累得很：“這話以後不許胡說，陛下是皇帝，不可能隻寵幸我一個人。”

    “宮裏的人不會專寵一輩子。”

    “這是我以前當前侍的時候便已經看清楚的。”

    流螢有點不服氣：“奴婢什麽都不清楚，也不懂這天家的複雜，可奴婢知道，主子是皇上放在心尖兒上的人。”

    沈婼棠看一眼：“你呀，脾氣是越發的大了，往後嫁了人，可怎麽好？”

    流螢跪坐在沈婼棠旁：“我不嫁人，也不出宮，隻想守在小主邊。”

    “怎麽可能？就算是你不想，我也得為你尋一個知心的人，你們還有兩年便要出宮了，也是時候開始打點了。”

    “小主！”流螢和畫屏都含帶怯，“您可別取笑我們了！”

    歇夠了，三人剛回到玲瓏閣，安福守在外麵。

    “姑.....小主，您回來了！”

    畫屏笑著：“怎麽了？瞧你在這裏等著著急？”

    “陛下新封了正二品安夫人，賜居瓊華殿。”

    畫屏臉上的笑意變淡：“哦，我們知道了，也沒必要親自來告訴。”

    安福著急地撓撓臉，“好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擔心皇上對姑姑不好，這才前來商量對策，看看怎麽把這個安夫人趕出去！”

    沈婼棠看了一眼畫屏，“去把小廚房裏麵的如意糕和吉祥果拿到外殿。”

    “喏。”

    “安福，進來吧。”

    安福碎步跟著沈婼棠：“姑姑，您有什麽吩咐，我來辦。”

    沈婼棠坐下，“你也坐著。”

    安福看到桌子上麵的如意糕和吉祥果，狠狠咽了咽口水。

    “嚐嚐，玲瓏閣裏麵的小廚房，昨兒個做出來的小點心，正愁著找不到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

    “嘿嘿，謝謝姑姑，我先吃了。”

    吃了好幾口，安福勉強咽下來：“姑姑，您還沒和我說我要做什麽呢！”

    沈婼棠將自己麵前晾好的茶水推到安福跟前，“喝點水，小心噎著，慢點吃，不夠還有。”

    安福一口氣喝完茶，“姑姑，您別和我客氣啊。”

    沈婼棠歎了一口氣。

    “安福，今日這事，可不許讓其他人知道，揣測聖意，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安福連吉祥果都不吃了，嚇得坐在凳子上麵。

    “我....”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我擔心，往後我不在陛下邊伺候，你一個人多小心些。”

    安福眼睛紅紅，抹了抹眼淚，“姑姑，我今兒個來，除了說這件事，還想求您一件事。”

    “我想到您跟前伺候，您要是嫌棄我笨，那就當我沒說。”

    “您不在養心殿前伺候了，幹爹總是擔心我，生怕我做錯事，我膽子小。”

    流螢和畫屏收斂神，眼看著沈婼棠。

    “主子，您就讓安福跟在邊伺候吧，他心思淺，要是被後妃利用了，井公公也保不住。”

    沈婼棠點頭：“你且先留下，等皇上來我這裏，我將你要過來。”

    安福放下點心，跪在地上給沈婼棠磕頭：“奴才叩謝主子！”

    沈婼棠將他扶起來：“往後在玲瓏閣裏麵，咱們照舊，你們喚我姑姑就好了，不過其他人跟前得變個稱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