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出來,卻讓薑清慈差點兒出不去昭華殿。
沈確鬧著纏著,非要把這句話重複一遍一遍又一遍。
最後還是薑清慈沒忍住,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了下去,才得以。
經過一晚上,昨夜的那些跡都早被清理幹淨了,守在門外的太監又換了一批新人。
薑清慈踩著被清理幹淨的漢白玉地板,捂了襟,假裝沒看見後沈確幽怨的眼神,義正言辭地出了昭華殿。
出去的時候正好見牽著一隻狗的十月。
渾上下都是臭氣,髒兮兮黑乎乎的,兒看不出來原先的皮。
薑清慈好奇問了一:
“陛下新養的狗?”
十月愣了一瞬,抬頭及到後沈確的眼神,定定神,清了清嗓子,眼神悲痛,說:
“丞相您有所不知,昨日夜裏攝政王來宮裏,不知道為什麽,在昭華殿看見了陛下養的那隻小白,突然大發雷霆,就讓人把小白的狗皮了,給扔到了葬崗。”
“屬下也知道小白是丞相您送陛下的,陛下一直拿它當親生兒看待,要是被他知道小白……慘遭如此毒手,肯定會傷心絕,屬下無奈,隻能出此下策。”
十月說得煞有其事,控訴完顧宴禮,連帶著還捧了沈確一把。
薑清慈蹙眉回頭看了一眼,沈確立刻躲進門影。
沒看見人影,便有些擔心他真的會因為這件事傷心,便對十月說:
“狗的事先別和陛下說,回頭我來理。”
“至於這隻狗,就先帶給陛下,就說是我送的。”
整個早朝,沈確目癡癡,看得心裏發。
薑清慈毫不懷疑,倘若這不是在金鑾殿上,他準能將自己拆解腹。
剛想低頭繼續裝死,就聽見顧宴禮拍了拍手,瞌睡蟲瞬間被驅散,便見兩個千牛衛帶著一個年進來。
年紅齒白,眉目如畫,姿拔,看著大概是還未加冠的年齡,穿著質樸的青繡竹紋的長衫。
滿朝文武的視線齊聚在年上,忽有一人驚呼出聲:
“這人怎麽長得和陛下有些相像?”
薑清慈眉頭擰,抬頭細細地將那年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
何止是有些相像?
這人從眼睛到鼻子,從眉到,簡直都是三年前的沈確翻版。
就連那雙桃花眼眼尾可以下垂,裝出來的無辜純良相,都和沈確本人如出一轍。
諸位大臣顯然也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低聲頭接耳,麵麵相覷,然後是滿堂嘩然。
沈確眉腳微蹙。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劉聞和他說過,顧宴禮找的那個所謂的腹子,已經被他派人殺了。
最先開口發問的是趙太尉:“王爺,這位是?”
“相信諸位也都看出來了,這位是先帝親骨。”顧宴禮雙手疊在上,冷冽的眼神依次從薑清慈和沈確上掃過,“其生母出低微,隻是個七品縣令的兒,三年前死於宮裏那場大火,為了保護這孩子,便買通了宮人,將這孩子送出了宮外。”
“論年齡,小公子比陛下要年長一歲;論才華謀略,小公子不輸前科狀元裴侍郎;論手,小公子是上任前統領一手帶出來的。”
此一言出,滿堂寂然。
顧宴禮這話說得,看似是在捧他帶來的小公子,實則是在貶低沈確。
沈確昏君的形象在朝廷上下是出了名的,明麵上,治國安邦的正經事兒是半點兒不幹,逗狗遛蟈蟈兒的荒唐事兒是一件不落。
若非他上流著先帝的脈,早八百年就被拉下位了。
但是現在,顧宴禮又把一個上同樣流著先帝脈的小公子推上來。
其目的,也不言而喻了。
“顧宴禮,你要在這裏妖言眾,三年前皇子皇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剩陛下這一獨苗苗,這句話不是你親口說的?現在又憑空冒出來個什麽小公子,你說你是不是心懷不軌?”
保皇派的孫尚書率先指著顧宴禮的鼻子發難,他吹胡子瞪眼,手指剛指到顧宴禮的鼻子。
後者屈指在素輿的扶手上輕叩一下,平靜地盯著他近在咫尺的手指:
“孫尚書的手指如果不想要了,大可以繼續指著本王。”
孫尚書愣了下,憤憤不平地收回手指。
顧宴禮道:“三年前本王確實說過這話,但世事無常,本王也沒想到先帝會有骨流落在宮外。皇室脈流落宮外吃盡了苦頭,本王作為大昭的攝政王,將人帶回來,有什麽問題嗎?”
說著,對那小公子招了招手:“阿徹,過來,給你皇弟看看。”
一聲“阿徹”得親昵,偏袒之意格外明顯。
沈徹不卑不地上前,提起擺就要跪,高坐在上位的沈確瞇了瞇眼,出聲打斷他的作:
“小公子稍等,朕還有話要問皇叔——皇叔是如何斷定他就是朕失散多年的皇兄呢?”
顧宴禮道:“陛下可以現在傳太醫上朝,滴驗親。”
“好啊。”沈確勾笑著,一副十分配合的表,給邊新來的小太監一個眼神,讓他下去,“德全,你去醫院請陳太醫過來。”
小太監剛走兩步,被顧宴禮住:
“稍等。”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本王來的時候已經順路讓人請了陳太醫過來,這會兒就到了,就不麻煩陛下的人多跑一趟了。”
說曹曹到,顧宴禮的話剛說完,千牛衛便領著陳太醫進了金鑾殿。
滿朝文武向左向右分開,在中間騰出來一塊空地。
滴認親的準備好後,顧宴禮抬眸對沈確道:“還請陛下下來。”
“不急。”薑清慈打斷他的話,上前兩步查看了陳太醫準備的東西。
顧宴禮起眼皮子看,冷嗤:“薑丞相可是看出來什麽端倪了?”
薑清慈將東西放回去:“沒有。”
在顧宴禮的眼神示意下,沈徹上前兩步,起袖子,從陳太醫手裏接過來匕首,在食指上劃了一道,鮮滴清水中。
“陛下,請吧。”顧宴禮抬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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