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華原想著進門就先一掌摑在臉上,可才剛那一霎怔了怔,失了先機,再坐下來就不好手了。
不過照樣擺足了大的款,眼睛故意鄙薄地在玉上掃量,“你是跟著大爺從南京過來的?”
玉一面從丫頭手里接了茶擱在桌上,一面笑說:“大路朝天,怎麼說我是跟著他來的呢?難道他能往這都來,我就不能?”
“真是牙尖利。”翠華笑了,“你做生意就是這樣做?這還不得把客人都得罪了?”
玉曉得是來做個下馬威,本就不把放心上,何況還聽說了在南京對玉的兒子做下的事。那是的親外甥呢!所以愈發不和客氣,“大還關心我的生意?怎麼,要向我學點經營之道,也做生意?”
瑞雪聽后搶著叱了一聲,“放肆!敢和我們這樣說話!”
玉乜一眼道:“我又不是誰的丫頭誰的小妾,誰家的與我什麼相干,有什麼不能說的?何況這是在我家中,我想說什麼難道還要看誰的臉不?”
把翠華慪笑了,“真是沒見過你這樣沒皮沒臉的人。”
“那您這回算是長了見識了。”
登時沖得翠華腦袋發昏,“你得罪了我,就不怕將來進了池家的門有好果子吃?”
玉又走去端了碟月團餅來,“好果子您留著給誰吃給誰吃吧,誰說我要進你們池家的門了?”
“不想著進門,你和我們大爺纏什麼?”
“郎有妾有意,你說纏什麼?”
“他將來不要你了呢?”
玉仍是不以為意,“分一斷,各走半邊,有什麼啊?未必離了他我就不活了?”
翠華想來冷笑,“想必你在他上賺足了錢,所以說話才這樣氣。”
“我掛牌子做生意,不賺錢賺什麼?難道就為賺個臭名?”
翠華竟給說得無言以對,咬牙之下,只得迸出一句全無力量的話,“不知廉恥!”
玉也是全不在意的樣子,要坐,就陪坐著,坐不住 ,便送了到門前。后來把門一關,在院子里同秦家媽哈哈大笑起來。
兩個人回到房里,玉撇說:“看還敢來自討苦吃。”
“你這張,眼淚都給我笑出來了 !”秦家媽著袖子揩淚,“你就不怕氣極了,仗著權勢要你好看?”
“那就是兆林的事了——何況為了咱們這樣的人背上條人命,犯不上,您以為不會算?要不是想著在南京對我那外甥做下的事,我也犯不上這樣待,本來和井水不犯河水。”
翠華慪著回去,也覺得是兩不相干的緣故,所以那秦鶯才不怕,不像為小妾的要在正頭手底下混飯吃,不得不怕。可像秦鶯那樣的人也真是見,跟個男人 ,不往長遠打算,過一日且一日的,仿佛置事外。
思來想去,倒想著該把弄進門來,往后在手底下著,還怕不服個?
因此下晌趁著兆林回來,便試探他的口氣,“你也不必瞞我,我曉得你在這里有個人。既然有,何不將接進來住著,在外頭總是不像話。”
兆林對知道這事并不覺意外,不過不免提起心,笑道:“你怎麼忽然如此賢良起來了?”
“難道我從前就不賢良?我幾時當真吃過什麼醋?”
他笑著點頭,“是這話,前些年還要多謝你寬宏大量。”卻不搭接人進門的腔。
翠華坐下來,趕丫頭出去,親自替他篩酒,“我久不生育,咱們也該打算起來,你若真是喜歡那秦鶯姑娘,就把抬進來,我認個妹妹,將來咱們一家人和和回南京去。”
兆林斜著笑眼,“這麼大度?”
“能長日拴住你在家里,也算是幫了我的忙了。”
兆林提起箸兒在手里兩下,懸空著不去夾菜,滿臉無奈地笑著,“可惜這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
翠華眼里還是出些驚詫,“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降服不了?”
這算是問住了兆林,他想了片刻,搖頭笑道:“我要是降得住,那意思恐怕早就淡了。”
他倒有自知之明,有時候想想,要不是玉不肯絕對順服,也不會如今還對牽腸掛肚。男人人,不就是這麼回事嚜。
翠華哪里想得到這許多,一味催他去勸,連當下中秋之夜也肯放他出去,連番叮囑,“你好好和說說,人家,往后青春不在了,總是要有個歸宿的。你們倆既然有,到咱們家來有什麼不好,錦玉食,榮華富貴,哪樣缺得了?”
兆林聽著覺得稽,不過肯放他去,他也樂得忙不贏往那邊跑。
進門卻沒提及半個字,先前已了一回釘子,盡管那釘子不,也知道玉并不是撒扭,犯不著再給拒絕一次。
玉看見他來有些詫異,想必翠華回家去沒說,他沒問,像是一無所知。既然打定主意不問結果,自然也沒和他說翠華來過的事,只問:“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兆林道:“我來陪你賞月。怎麼,你不愿我來?”
“倒不是,我就是想著你今天不會來。你們大怎麼肯放你?”
兆林編了句瞎話,“我和說外頭還有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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