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也不看他,也不同他玩。”
“他才剛睡著呢,玩什麼?再說男兒家,太慣著了不好,老太太那樣寵著,我們做爹娘的就要寵些。”
玉對這點是贊同,但覺得他說這些無非是借口,“你這個人——”
后面沒說,池鏡知道是說他薄得連親兒子也不大掛心。他心里覺得冤枉,就是因為是自己生的,像是完全屬于自己的東西莫名給西坡染指了似的,不大對味。
他提著手指在上閑點著,另一條胳膊肘撐在榻上,歪著看,“你近來有沒有王西坡的消息?”
問得玉怔了下,“你說他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看見瓊妹妹,想起他來。”
玉好笑道:“八竿子打不到的兩個人,你是怎麼聯想到一的?”
“怎麼八竿子打不到?都是同你我有舊之人。”
玉到如今還死不承認,“那是你和瓊姑娘,我和西坡不過是舊日的鄰居。”
他嘖了兩聲,“‘西坡’,鄰里間得這樣親熱?”
玉立馬反客為主,“不如你瓊妹妹長瓊妹妹短的來得親熱。”
池鏡陡地聽出兩分醋意,顧不得自己吃醋了,高興得坐起來,也像別的男人,等真吃醋的時候,就和辯駁,“我一向是這麼稱呼,先前就是這樣,這會兀突突改了,反而人覺得是刻意避嫌。那些人的,越是避越是要嚼舌。”
“你行得正坐得端,還怕人議論?”
“可我和從前是議過親的。”
說到點子上了,玉不由得譏諷地輕笑一下,“所以兩個人才有點難斷——”
如了他的意,真吃起醋來,還沒發脾氣他就有點吃不消,“本沒有,何談難斷?”
“哼,誰知道?”玉又到床上去坐著,不再理他。生氣是有點,但多半是做樣子給他看,好滿足他這點惡劣的趣味。
他待要追過來,趕上翡兒進來掌燈,屁又落回榻上去。翡兒一面掌燈一面問:“在四府里開席開得早吧?要是了,廚房里預備著飯呢。”
池鏡道:“這會不,晚些再吃。”
翡兒笑道:“吃夜宵?這倒難得。”
看樣子夜會格外好,他預備不那麼早睡,和玉在洗凈的月亮底下長夜糾纏下去。玉只和翡兒說:“誰有那習慣吃夜宵?”
“我曉得是怕胖,這倒不怕,了才吃點也沒什麼,又不是琪,日不閑。”翡兒掌完燈坐到床沿上來,附耳過去,和玉嘁嘁說了一陣。
池鏡沒聽見們在說什麼,待翡兒出去,藉故搭訕著走到床沿上來坐,“說什麼呢鬼鬼祟祟的。”
因為是正經事,玉不得不理他,“說是金寶娘今日進府來了,為金寶和表哥的婚事,偏我們沒在家,就沒提,又出去了,說明日再來。”
金寶爹一向在外頭管著一莊子上的雜,娘子不大好,在府里沒有差事,只管心兒的事。玉早前見過,覺得和金寶有些像,雖上了年紀,也有些直率可。笑道:“估計是請我和老太太去說,自己不好意思,推翡兒來和我說。”
池鏡笑道:“怪道回來也沒看見人。”
“娘進來,下晌就和顧媽媽告假同娘一道回家去了。這事和老太太說也容易,只是不知你舍不舍得?”
“我有什麼舍不得?”池鏡知道是打趣,和金寶從不懷疑,便放心玩笑,“我要是有一點舍不得,不等你,那丫頭先要提刀來比著我。”
玉也好笑,“這滿屋的丫頭,還就能治得住你。”
“別這樣講,我那是懶得和說,要說管得住我的,你才是頭一個。”說著將胳膊搭在肩上。
玉立時將他那胳膊抖落下來,推他一把,“我才不管你,你今日和瓊姑娘眉來眼去的,可見我管你們一句了麼?”
“我幾時又和眉來眼去?真真冤枉死人了!”
“哼,你當我看不出來,你說要找什麼玉墜子,你今日出門哪里戴了什麼墜子?還不是借口多在那邊留一會,好和說話。也是,說什麼怕停住食,要跟著去吃茶,還不是為與你多坐一陣?你們這些花樣,別人看不出,我難道還看不出麼?”
一面說,一面躲開,欹在床罩屏旁睇著他鄙薄地笑,仿佛是笑他們手段拙劣,本瞞不過的眼睛。
池鏡曉得無論如何指天發誓也不會信他心里清白,這個人好像天生對男人有敵意。便慢洋洋地點著頭 ,“到底是你,耳聰目明,比別人都聰慧。”
也知道他這樣恭維是討他喜歡,心里的確有點用,輕熬地乜一眼,“休想瞞得住我。”
“誰要瞞你來著?我也不過是逗逗,再多的意思我也沒有,就是閑不住,好玩而已。”
他一承認,玉反而心里沒什麼了,“我還不知道你?”
池鏡任由拿臟水往自己上潑,點著頭認下,只要高興,他清不清白也沒那麼要,反正名聲本來也不大好聽。
他立起去攬住的腰,不容許躲,一手摁在罩屏上,向親下去,又親的眼睛,“讓我看看你這雙眼睛是什麼做的,怎麼什麼都能一眼看穿?”
玉笑著跑開了,跪在榻上推開窗,見圓月半高,月輝傾灑了一地,場院里的地轉干了大半,草木香夾著花香隨微風襲來,縷縷清清涼涼。池鏡慢慢走過來,一看那月亮,照得他清醒,忽然發現又給混了過去,起頭分明是在說王西坡,最后又了他的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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