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林低頭笑著,挲著單薄的手背,“那你就在我上多撈些錢,縱然日后我變了心,你也不吃虧不是?橫豎你要做別人的生意,也無非是為了錢。”
笑著沒講話,也看自己的手,給他不輕不重地著,后來索整個包裹在他的手里。有些奇異的復活似的覺。
姊妹間大概有些心有靈犀,玉這夜在池鏡上嗅到些脂香,也覺奇妙。從前聞到就是聞到,很快就能掠過此節,想到別的事上去。近來不知怎的,要去想別的事,想來想去,又想回這香味上頭。
這味道有些變了,不像最初在他上嗅到的那樣濃艷,難道他又換了個人?男人在風月場中本來就是玩,沒定也是常事,可這一個仿佛不大一樣,這兩日他和走得有些頻繁,也許是正新鮮的緣故?
池鏡見著窗戶外頭發呆,便端著書案上那尊送子觀音像踅過來給看,“這是蘇州有位做蘇繡生意的大戶送給四妹妹的,據說此像得一位云游四海的高僧開過,等四妹妹將來到了晟王府,擺在臥房,不出一年便可得子。咱們先借借四妹妹的,在咱們臥房里擺幾日,你看如何?”
小書房里這兩張椅子很寬,可以把在上頭。上半截子向窗戶上扭著,回頭看了他一眼,“隨你高興。”其實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
“這事可不能全隨我,你也得出很多力。”
什麼事?玉復扭頭看他,他將送子觀音朝眼前遞一遞,才回過神來,“那就擺幾日吧,橫豎四妹妹這會又不急著要。不過是人家送給的,怕不高興,你去問問的意思。”
池鏡笑著在那張椅上坐下,“這話我怎好去問?我沒臉沒皮倒沒什麼,四妹妹聽見要不好意思了。你去問。”
玉點頭答應,又向窗外去了,手里心不在焉地打著扇子。
天剛暗下來,廊下點著好些燈籠,丫頭們在場院鋪了張席子,一班人圍著張矮幾吃新鮮瓜果。那幾上還擺著只翠琉璃燈,五十的映著丫頭們五六的裳,們只管說說笑笑,形一個魅麗的世界。玉從前在唐家的時候,也見過好些曲中的姑娘,們的嬉聲笑聲每一聲,好像專門留心著,連罵人也像鶯雀一樣好聽。但人無論如何,都是短暫而單薄的,很知道,所以才一定要做人家的正頭太太,要有錢,要掌權。終于這些都有了,也還是覺得不滿足。
眼梢的余掃到池鏡臉上去,猶猶豫豫的很想問他外頭那個人的事,又怕他以為吃醋。做正室這點是忌諱,就與份無關,在心里也是個忌諱。
難以啟齒,最后只好問家的事,“老太太真是丟開不管了?”
“嗯。”池鏡點頭,劈手搶了扇子給自己扇風,“這時候咱們家風頭太盛,多一事不如一事,免得給朝中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是這道理。只是二可憐——”
反而給他拿著個錯子,冠冕堂皇道:“你是平頭百姓家里出的姑娘,不該說這話,難道那個給打死的貨郎就不可憐?”
玉不知怎的想到西坡,也是點頭,“也是可憐。這樣說起來,還虧得他家有人給那張大人牽過馬,否則這司告到死也告不出什麼結果來。”說著一噘,“扇子還我,你又不是沒有。”
“我懶得去拿。”他的折扇就擱在書案上,連這幾步也懶得走。
玉心里恨了恨,去拿了他的折扇來,好大一面,風也扇得大。不過連扇子上也有脂香,討人厭得很,一扇就往鼻子里鉆。
丟給他,奪回自己的紈扇,“用人的東西,不害臊。”
不知怎的,池鏡覺得今晚上格外有些怨意,輕輕附著在嗔的語調里,別樣可了。倒很這樣生靈俏地同他說話,平日多半都是穩重溫,從前很吃那套,時日久了,不免覺得有點古板死氣。
他偶爾反省自己變得太快,但可幸是,竟然隨他一起變化著。一點點微妙的變,又楔合進他心里去了,誰也不曾落后誰一步。
第100章 結同心(O八)
次日一早打發池鏡出門后,玉在那邊暖閣里坐著吃茶,見翡兒在跟前晃來晃去,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便藉故支開了丁香,問什麼事。
翡兒咽了咽頭,坐到榻上來,“那日我嫂子和我說,哥哥不久前在曲中看見三爺打一戶行院里出來。我想來想去,還是覺著應當告訴一聲。”
玉不覺意外,默了須臾,反笑起來,“你哥哥就沒近前去給三爺請個安?”
翡兒的兄嫂皆在池府當差,哥哥只在外頭跑些雜事,偶然撞見池鏡,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沒答話,可見是沒有,大約哥哥也是懷著替玉“捉”的心,因此沒好給池鏡看見。
這倒不必要,玉澹然道:“也沒什麼稀奇的,男人嚜,免不了的事。”
翡兒眼皮一夾,窺著的臉,又道:“那戶人家姓秦,姑娘秦鶯,哥哥去打聽了,說是從前曲中沒有這麼號人,是后來打鎮江府搬來的,到了南京,一向是給人包著,從不做旁人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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