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蝴蝶飛。
我江茹雪,我江家乃百年族,家中的叔叔伯伯皆是國之棟梁,我爹更是拜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帝的原配和繼後也都是出自江家。
一時間,我江家在盛京城中可謂是風頭無量。
記得我八歲那年,初次去皇宮,紅牆綠瓦,金碧輝煌,的跟仙境一樣。
當時我就在想,這紅牆可真高啊!高的我看不見盡頭。
我跟著母親去拜見皇後姑母,當時姑母袍加,頭戴九尾釵,雍容華貴。
母親和姑母在說話,就讓兩個小宮帶我去花園玩。
春日百花盛開,花香襲人,滿園的姹紫嫣紅。
我興地追著一隻漂亮的花蝴蝶,等蝴蝶飛走時,我才猛然驚醒,我不知何地?
數尺紅牆,枝繁葉茂的大樹,周邊的環境陌生又恐懼,偶爾有一兩聲鳥鳴,讓人聽起來隻覺得抑淒涼。
恐懼一點點的爬上我的心頭,我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橫衝直撞,我似乎陷了一個怪圈,不管怎麽走,都逃不出這牢籠。
我隻顧著往前跑,毫沒注意到腳下的路,一個不察,直接摔到了地上。
我的右摔的好疼,我害怕極了,大聲的哭喊道:“有沒有人啊!救命啊!娘!宮姐姐!你們在哪!”
這個地方人煙罕至,我的嗓子都喊啞了,還是沒人過來,就在我快絕時,我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我抬眼去,隻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男孩朝我走來,他長得可真好看,長如玉,和煦的映著他英俊的麵容,那雙深棕的眸幽深似海,渾上下著矜貴與傲然。
我趕了眼淚,小聲的啜泣道:“我江茹雪,我爹是江宰相,今日我跟著娘來看皇後姑母,他們在說話,就讓我自己出來玩,我剛才在追蝴蝶,蝴蝶飛走了,我也迷路了”
男孩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別哭了,我帶你出去”
“我的疼”我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他蹲在我麵前:“上來,我背你”
我慢慢吞吞的爬上了他的背,他背著我站了起來,他的步伐穩健,男孩上的檀木香不聲的環繞著我鼻尖,平了我心頭的不安。
我道:“謝謝你”
他的嗓音還是一貫的冷淡:“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我又問:“哥哥,你什麽?”
他說:“景澤辰”
景澤辰,我在心裏默默的記下了這個名字。
他的話很,我問一句,他答一句,我要是不說話,他也不吭聲。
直到他把送到皇後姑母的寢宮,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我大姑母的兒子,按照輩分,我還應該他一聲表哥。
我的沒有大礙,回家之後,我再也沒進過宮,我每天要學習的東西很多,比如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禮儀.....教我的先生都誇我有天賦,懂禮貌,勤好學....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偶爾會想到他,心裏甜又張。
當我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是三年後,匈奴侵大晉邊境,當時隻有十六歲的他,帶兵出征。
我曾在書本上看到過,說匈奴殘忍彪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囂張又狂妄,是大晉的心腹大患。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我心慌意的,生怕他有個什麽意外。
我纏著母親帶我去龍巖寺上香,當時我跪在菩薩麵前,許下三個願。
一願,家族昌盛,親人康健。
二願,旗開得勝,早日凱旋。
三願,郎君千歲,平安歸來。
一封封捷報傳到盛京,皇帝對他大加讚賞,我心裏很高興,我就知道他一定可以的。
直到山之戰,他利用雪崩埋葬了數以千萬條生命,其中不乏山下的無辜百姓。
一時間,口風全都變了,大罵他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為了勝利不擇手段....彈劾他的奏折更是滿天飛。
我自是不信的,他一定是有苦衷,我跑去問我爹,我爹也不明真相。
我想去找他,我想告訴他我相信他,可我進不去皇宮,也見不到他。
那段時間我爹也急的焦頭爛額的,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我家早就跟他捆綁在了一起。
當我再次見到他時,他已經是太子了,當時我十二歲,他十七歲,他好像變了,他的眼神變得好可怕,冷漠又鷙,但在我心裏他永遠是那個背我回去的大哥哥。
落花有意,流水無,不是每段到最後都是兩相悅。
我十七歲那年,一道賜婚到了宰相府,陛下將我許給太子做側妃。
爹說:“雪兒,太子正妃乃大宋公主,自古以來,和親公主不能為後,你要抓住機會,早日誕下長子,隻要你能誕下長子,後位一定是你的”
其實我在乎的從來不是後位,而是他那個人,但我也清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點頭道:“爹,兒知道了”
我又一次去了寺廟,跪在菩薩麵前許下心願。
願我們夫婦一,舉案齊眉,恩兩不疑。
半年後,我順利的嫁東宮,燭火搖曳,溢滿了一室的。
我蓋著紅蓋頭,靜靜地坐在床邊,心裏張極了,腦海裏一遍遍的幻想著見到他的場麵。
我就這樣坐在床邊,等啊!等啊!不知何時睡著了,直到我的丫鬟臘梅把我醒。
原來他一晚上都不曾過來,看著從窗外過來的,我的眼睛又酸又。
我見到大宋的那位大宋的公主了,禍國殃民般的絕,太子殿下將抱坐在懷裏,親自喂用膳。
嫉妒嗎?要說不嫉妒,恐怕就連我自己都不信。
想過要害嗎?想過,是自私的,我幾經試探,說話總是滴水不的。
後來大病初愈,我們坐在亭子裏聊了好多,把一切都利弊都跟我挑明,我也深知在皇家恩寵是最不可靠的,我原以為殿下對隻是一時興起。
可事實告訴我不是這樣的,殿下是真的喜歡。
可這個人,太好了,好到我連害都舍不得,在這偌大的東宮裏,隻有關心我過得怎麽樣。
我懷孩子時,吐的昏天黑地,太子一次都不曾來過,卻天天往我院中跑,又是找太醫,又是找廚子的。
這個人似乎有著一種魔力,赤誠,溫暖,讓人不自覺的想靠近,不管是我,還是那兩位奉儀。
我們四人在東宮裏相的很是愉快,一點勾心鬥角都沒有,後來東宮又進了新人,也是個單純又有些任的千金小姐。
陛下駕崩,太子登基,我為了皇後,我很高興,跟他一起接文武百的朝拜,可他似乎一點都不開心。
他不顧朝臣反對,封了宋溶月為皇貴妃,封號“元”還和我這個皇後有同等的待遇。
元,元是什麽意思?原配的意思,原來在他心裏,隻有宋溶月才是他的妻。
後宮裏一共十位嬪妃,他依舊獨寵皇貴妃。
無數個獨守空房的夜晚,我看著兩個兒子和景澤辰相似的容,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如果宋溶月是個壞人,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對付,可不是,也隻是個苦命人,為了兩國安好前來和親,未婚夫戰死沙場,背井離鄉。
對我好,我心裏也是心疼的。
我們十人在後宮裏相的很是愉快,我閑來無事釀起了酒。
宋溶月跟隻饞貓似的,天天惦記著我院中的石榴和酒,我每次都笑罵著貪吃。
登基不過四年,他大權獨攬,將百年世家全都架空,他廢了我,將皇貴妃冊立為後。
我崩潰了!真的崩潰的發瘋!從八歲到二十三歲,我們相識15年,他還是我表哥,他真的半分麵都不給我留!
我想我應該是大晉建國以來,第一個被貶為妃子的皇後。
可我又該怨什麽?怪什麽?怪宋溶月嗎?宋溶月又不景澤辰,是景澤辰一廂願跟宋溶月有什麽關係?
怪景澤辰嗎?可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是我一廂願喜歡的他。
我誰都不怪,誰都不怨,迷的是路,丟的是心。
封後大典可真隆重,比我的封後大典不知隆重多倍。
自那以後,他再也不寵幸別的嬪妃,漸漸的,孩子們都長大了,家立業了,我的大兒子被冊封為太子。
後宮的姐妹們一個個離世,我想們在這深宮裏熬的一定也很苦,我們的酒樓,應該再也沒有開張的那日。
昭帝二十七年,宋溶月病了,告訴我想回家,不想埋骨異鄉。
我答應了,我會想辦法把的運出來的。
了冬,什麽都不記得了,景澤辰把抱進懷裏,指著我和陳蘇蕊問他:“周燁,們是誰?”
周燁,原來的心上人周燁,堂堂帝王,竟然甘願當別人的替。
昭帝二十八年,走了,景澤辰服毒自盡,留下最後一道旨,把的送還給大宋。
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連哭都忘了,生死相隨,可真是到骨子裏了。
兒子登基,尊我為太後,我看著這偌大的宮殿,心裏隻剩悲涼。
後宮十人,隻餘兩人。
石榴再一次掛滿了枝頭,我想到二十歲那年,主中宮。
那個穿著紅的子親昵的挽著我的胳膊,我們兩個有說有笑的從石榴樹下路過。
樹還是當年的樹,人早已不複當年。
我盯著樹上的紅石榴,問:“月月,石榴樹結果了,你找到你的小將軍了嗎?”
一陣風吹起了鬢邊的碎發,我知道,找到他了。
“月月,如果人真的還有來世,希我們還是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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