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支。
他不知道沈凌是如何度過那艱難的頭三個月,每次見到沈凌時,他面上依舊是風輕云淡的,偶爾還能開開玩笑。
甚至有時沈凌還會顯擺,說然寶又到他夢里頭了。
他是嫉妒的,因為他一次都沒有夢到過陶然。白天想,晚上想,夜里也沒有夢到過。
前天晚上,沈凌突然發神經,非要把別墅的院子布置一下,還布置的跟陶然十五歲那年的大差不離。
沈凌說然寶一個人在那邊,邊也沒個親近的人,肯定沒人陪過節,冷清的。
后來布置好圣誕樹,沈凌像是自言自語,說然寶的靈魂說不定就會過來看看,離家那麼久,也會想家的。
聽到沈凌那番話,他心里又是一陣疼。
所以剛才彈琴時,聽到有人喊他舅舅,他沒敢轉,覺是做夢,又害怕不是做夢,而是的靈魂回家看看,他怕回頭驚擾了。
別墅的院子里傳來鳴笛聲,蔣慕承低頭看去,三輛車駛進院子,打牌的人都過來了。
他把煙頭摁在窗臺上,回頭時,陶然正好進來,正用手攏著垂下來的幾縷頭發。
他對著陶然招招手,“過來,我給你梳。”
陶然笑:“舅舅,我現在不是小孩了,自己可以來。”
蔣慕承上前幾步,將扳過背對著他,“你就是五十歲,在我眼里也是個孩子。”
說著就把扎頭發的發圈解下來,琴房沒有梳子,他就用手攏了下,在腦后給挽一個松散的發髻。
“舅舅,舅媽沒給你生兒,你這手藝都沒地施展了。”
蔣慕承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表,倒是語氣溫和不,“多年前你讓我把你小時候照片刪了時,我就跟說過,萬一我要是生不出兒呢。”
陶然轉笑嘻嘻的抱著他的胳膊往外走,“看報紙上,現在二胎都放開了,讓舅媽再給你生個唄。”
蔣慕承眉心微蹙,“萬一要還是兒子呢?”
陶然:“...”還真是一點都不幽默,發覺蔣小四僅有的幽默都給了沈小三。
不僅如此,對著沈小三,他是妙語連珠,能言善辯,而他對著旁人時,永遠都是標準的沉默寡言的撲克牌,偶爾發牌,也是能把人噎得半死。
陶然側臉問他:“舅舅,三哥一會兒過來嗎?”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們還是那麼恩嗎?
蔣慕承點點頭,‘嗯’了一聲,又補充句:“已經在樓下。”
樓下的客廳已經坐了七八個人。
蔣慕承在一樓設了個專門的棋牌室,平日里他們都是在棋牌室娛樂,難得今天主人不在家,他們就嗨起來了,直接在客廳擺上了麻將桌。
知道蔣慕承在樓上,心也一定不會好,就沒去打擾,坐在客廳里閑聊著。
沈凌心也煩悶,過客廳的落地窗,院子里的一切景致都納眼底,心里某一點點被疼痛占據。
如果那一年,他的態度夠堅決,心夠狠,直接將送去紐約,大概時間久了就會跟慕時斷掉,就會遇見別的人,說不定現在早就在紐約結婚生子,過著安穩的日子。
他心不好時,可以拿出出氣,想時就飛過去看看。
可現在呢?
什麼念想都沒了。
也真是狠心,走了大半年,一次都不到他夢里。
以前整天圍在他邊,沒事就惡作劇,整的他束手無策時,他都恨不得將塞進馬桶用水沖走。
那個時候他白天看著煩,可夜里偏偏還要做夢,在他的夢里都要做壞事,有時都能半夜把他從夢里給氣醒。
可現在呢,他日思夜念的,都不會再來。
有時他會固執又可笑的想著,是不是又投胎到別人家,為了別人的妹妹,才不再來找他。
心臟某又開始痛,他手拿過茶幾上的煙盒,倒了一出來,沒有,兩指用力攆。
他把已經爛的煙扔進垃圾桶,要拿出一,放在邊,要點上,邊的人出聲阻止,帶著些調侃,“三哥,這客廳可是煙的呀,小心你舅媽回來找你算賬~”
沈凌聽到舅媽二字,原本就無釋放的緒,終于找到了發泄口。
蘇韻明明比他還小,可這幫子垃圾的墻頭草,竟然吃里外的反水到了蔣慕承的陣營,整天調侃他要喊蘇韻舅媽。
他忍無可忍,抓住男人的領,把煙直接塞進他里,“我告訴你,我忍你很久了!”
男人掙開沈凌的鉗制后,把煙吐出來,連著呸了幾下,扯著沈凌的胳膊,還沒來得及跟沈凌算賬,樓上就傳來一聲:“不許欺負我三哥!”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過去。
沈凌愣怔的看著從旋轉樓梯上緩步走下來的孩,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兩耳失聰,邊人都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聽不見。
陶然是跑著從樓梯上下來,跑到沈凌邊上,不由分說的啪的一掌拍掉男人拉扯沈凌的那只手。
這些人都是有印象的,當初三哥帶去會所玩,這些人也都在。可以在他們面前沒大沒小的。于是像個野蠻的小,對著男人又是兩腳。
偌大的客廳,沉默的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不是看到男人被打,而是這個在半年前就已經死去的孩,怎麼突然就活蹦跳的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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