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出了病房。
季清棠問沈靳嶼,“宋助理打電話,是有什麽急事嗎?”
“有一份急需簽字的文件,已經快郵了過來。”沈靳嶼頓了下說道:
“清棠,這些事,不應該讓你陪我一起的,抱歉。”
“是我自己要來的。”季清棠不輕不重地著他的指腹問道:“難道我陪在你邊,你沒覺得好過很多嗎?”
“嗯。”沈靳嶼停下腳步,輕輕將人攬在懷裏。
季清棠抬手回抱住他,輕聲道:“沈靳嶼,等這件事過去後,等我們回到金京,就再也不要被以前的事牽扯了,好嗎?”
沈靳嶼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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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江下起了大雪,天氣寒冷至極。
深夜,等沈靳嶼和季清棠從酒店趕到醫院時,醫生已經宣布了患者死亡時間。
這個世界上,大概有些人就是沒有緣分。
沈靳嶼和季清棠在醫院守夜的時候,江老太太狀況一直很穩定。
一班,便離開了。
江家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悲傷歸悲傷,但打起神給江老太太辦了一場風的葬禮。
葬禮上,沈靳嶼想起了當年江老太太曾在江書蘭的葬禮上緒一度崩潰,罵江老爺子,罵沈遠安,也罵他。
他當時不明白,為什麽一向慈無比的外婆會出如此猙獰的表,還說當初如果江書蘭沒有懷上他的話,一切都還有轉機,也不會是這個結局。
直到後來,他查清楚當年的恩怨後,才明白他的出現始於一場不堪意外。
江書蘭去世後,他大病一場,被送到了老宅靜養了好一段時間。
如今江老太太離世,他心平靜如水,完全沒有當年的悲痛、恐懼和負罪。
直到手上傳來另一個溫度,沈靳嶼才回過神來,將季清棠的手牽了些。
季清棠側頭看向他,“對我們來說是別離,但對來說,是重聚。”
沈靳嶼點點頭。
他忽然覺得。
今年寒冬其實也沒有那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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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雲江的前一天晚上,沈靳嶼接到了舅舅江世恒的電話。
“清棠,我去一趟江家。”沈靳嶼同季清棠說道:“去取個東西。”
季清棠聽到這話,撐起要掀被子,“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外麵太冷了。”沈靳嶼住被子,沒讓起來,“睡吧,我很快就回來。”
季清棠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出門多穿點。”
沈靳嶼嗯了聲,給掖了掖了被子,起出了門。
到了江家,沈靳嶼按了門鈴,是江寧靜開的門。
江寧靜怔了幾秒,開口打招呼道:“靳嶼哥,快進來吧。”
沈靳嶼點了點頭,換了鞋,跟著江寧靜往裏走。
“爸,靳嶼哥來了。”江寧靜朝客廳裏的江世恒喊了一聲。
江世恒站起來,“靳嶼,來了。”
“嗯。”沈靳嶼應道。
“靜靜,去沏一壺熱茶來。”江世恒朝兒江寧靜說道。
江寧靜應了一聲好,沈靳嶼連忙住,說道:
“茶就不喝了,清棠一個人在酒店,我取了東西,就回去了。”
江世恒點點頭,說道:“靳嶼跟我上樓吧,東西在樓上。”
沈靳嶼邁步,跟著江世恒上了樓。
推開門,江世恒拉開儲櫃的玻璃門,從裏麵取出來一個盒子,遞給沈靳嶼。
“靳嶼,這是你媽留下來的。之前一直由你外婆保管,要是想書蘭了,就會打開看看。現在,把東西給你。”
沈靳嶼手接過,猶豫片刻後,打開。
裏麵的東西不多,一個手鐲,一個筆記本和一本相冊。
“相冊最後三張,是你媽留下的。前麵的照片,都是你外婆放進去的。”江世恒在旁解釋道:“至於手鐲,是那個男人送給你媽的。”
沈靳嶼嗯了一聲,取出相冊翻開。
看得出來,江老太太這些年一直很思念兒。
相冊裏存下了江書蘭從出生一直到離世那年的所有照片。
翻到了最後一頁。
沈靳嶼的手不控地了下。
江書蘭留下的最後三張照片,第一張是和那個男人的合影,第二張是和沈靳嶼的合影,第三張是沈靳嶼的百日照。
照片背後,是江書蘭的字跡。
隻有簡簡單單的靳嶼百天照這幾個字。
沈靳嶼心想,肯定是恨了沈家,才不肯寫沈字。
江世恒歎了一口氣,默不作聲地下了樓。
沈靳嶼打開筆記本,裏麵的容並不多。
但可見江書蘭那些年過得很不好。
這幾天來,沈靳嶼心裏一直都很平靜。
可是看到最後一頁時,心像是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那些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緒,瞬間找到了出口,爭先搶後地往外湧。
他看到江書蘭寫到,
【我大概是得了重病,再也好不起來了。
明明是盛夏,卻像是掉進了冰窖,沒有人能救我出來。
他走了,還沒有實現他的夢想就走了。
到了現在,我才明白,我的妥協毫無意義。
離開了也好,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再威脅到我了。
我徹底自由了。
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想再做江家的兒。
這一生,我沒虧欠誰,唯獨我的孩子。
他是個好孩子,
我不後悔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
隻是的側麵是負罪,
我甚至不敢他。
隻願我離開後,
這個殘忍的世界能善待我的孩子。
這是我唯一的願。】
沈靳嶼合上筆記本,仰頭閉上眼,結幹地滾了滾。
他猶然記得,過沒有關嚴的門,他聽到江書蘭朝沈遠安怒喊道:
“別跟我提孩子,他怎麽來的,你不清楚?他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你拿孩子威脅我,我告訴你,沈遠安,沒有什麽能留住我。他是你們沈家的後,跟我沒關係……”
沒過多久,他便親眼看見江書蘭一不地躺在了床上。
桌上還放著一瓶空了的安眠藥。
在老宅養病的那段時間,有個念頭在他腦海裏漸漸生了。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
給予他生命的人尚且不會顧及他而選擇留下,
其他人更不會。
所以他從不與人深,覺得沒必要。
後來無論是在沈氏分公司,還是在沈氏總部任職,凡是被其他同行看上想要跳槽的,他也一概不留,任他們選擇去。
唯一讓他試圖打破這個定律的就是季清棠。
當初提出離婚,他慌了。
即使那時他還不知道,季清棠已經在他心裏占了很大的分量。
同意離婚的前一天晚上,他又夢見了這些事。
前所未有的無力。
他選擇放離開。
往事如水一般湧進沈靳嶼的心髒,他下意識從口袋裏掏煙。
手進口袋,他才想起,上次季清棠說不喜歡煙味,他就把剩下的煙都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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