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開原以為,李鳴在得知“陶公主李遙被立為新任儲君”的消息后, 就算不至于喜上眉梢, 至也能舒心釋然。
魏國繼任儲君不是皇貴妃所出的二皇子李運, 對李鳴來說應該不是壞事吧?
可不但沒有半點喜, 反而有怒。或許還有別的什麼緒。
戰開看不, 只能惴惴覷向一旁的淳于黛。
淳于黛做出“請”的手勢,領他退出了書房。
*****
書房只剩辛茴和李鳴了。
辛茴觀神不對, 忙不迭趨步近前:“殿下……”
李鳴咬牙,攥住的手,像溺水之人攀住浮木。“辛茴, 這一局,是皇后陛下輸了。”
辛茴不是淳于黛,在這種事上是不敢接話的。
尤其此時李鳴心氣浮得厲害,若那句話不對,只怕要惹出更大火來。
于是大氣也不敢,切注視著李鳴的一舉一。
李鳴緩緩松開,單手扶額,閉目做忍氣沉思狀。
在令人窒息的長久沉默后,忽然抓起桌上杯盞,猛地往地上重重一擲。
杯盞應聲碎。四分五裂的瓷片與茶水、茶葉濺得到都是。
李鳴很失控至此,辛茴手足無措。
恰在此時,送走戰開的淳于黛推門而,繞過多寶架見這滿地狼藉。
李鳴看向淳于黛,眸中已泛紅:“阿寧才十五!父……他這是故意將阿寧推出來做靶子!”
今時不同往日。
在前儲君李迎“薨逝”那會兒,帝后兩黨就已算是公開撕破臉。
所以現下的魏國儲君之位,那就是個燒紅的鐵板凳。
如今既是李遙被立儲,那不但要站在帝黨與后黨之間極力做緩沖,還得絞盡腦去收服、接管、整合前儲君李迎留下的明里暗里那些零散勢力。
更得面對來自二皇子李運的強勢攻擊。
陶公主李遙的況,與當初的李迎很不相同。
在魏皇嗣中排行第九,生來就有父皇母后及長姐在頭上撐著,就是個無憂無慮長大的小公主。
從前無人寄擔當重任,也就沒人舍得讓經磨礪或挫折。
眼下尚未年,長姐“薨逝”,母后勢力衰弱,突然被父皇推上風口浪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很難在幾方勢力之間游刃有余。
“如今的魏國儲位,遠比我那時更難坐。將阿寧推上去,本就是讓小兒懷抱千金過鬧市。‘他’真就不顧忌阿寧的死活?”
“皇帝陛下既做此決定,想來就是要用寧殿下去消耗、鉗制各方。”淳于黛的冷靜中也藏著火。
眼下最棘手的是,在李遙被齊帝當做傀儡儲君去牽制、消耗各方時,二皇子李運便躲在了風暴之外。
這樣,他就完全有余力同時對李遙、對皇后甚至對遠在齊國的李鳴做任何事。
李鳴一口貝齒險些磨:“皇帝陛下也不想想,哪怕最后掃清所有障礙,憑李運那平庸的資質,真就擔得穩國祚嗎?!”
“或許也并非全然是為二殿下,”淳于黛道,“方才戰開說,如貴妃與慧貴妃在上半年相繼有了孕,皇帝陛下為替們肚里的皇嗣積福,還大赦了一次。”
“難怪突然劍走偏鋒。原來是撞了大運,子嗣要興旺了。”
李鳴急火攻心,氣得眼前白與金花齊齊竄,接著便劇烈咳嗽起來。
“母后……皇后陛下為保阿寧周全,定會做拼死一搏。”
若換了別人,未必能懂李鳴此刻有多無助。但淳于黛和辛茴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辛茴握了拳,淳于黛更是心疼地看著李鳴,眼中浮起淚。
之前李鳴能在雍京過上這段風平浪靜的婚后生活,很大原因是魏后還在盡量博弈,使都那頭想徹底除掉李鳴的人不開。
這幾年魏國后黨本就于下風,能將李鳴護到如今,皇后已是仁至義盡。
“如今必須保阿寧,再無余力護我分毫了。”
李鳴不怪誰,這樣的局面,若站在魏后的位置,也會選擇孤注一擲、死保李遙。
道理都明白,只是很難過——
自己又一次了必須被舍棄的那個。
打小勤勉向學、嚴格自律,很早就學著制天,盡量讓自己不去奢求大多數同齡人唾手可得的平凡樂趣。
因為是生來萬眾矚目的天之驕,人生前十七年都被人告知,你肩負重任,于家于國你都不可或缺。
曾對此深信不疑。
可三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后,才知道,自己不過趕上父母將淡的天賜良機,了牽系他們的一救命稻草。
又趕上魏國已兩代未出帝,蟄伏已久的守舊勢力蠢蠢,大局需要一個公主為儲君為穩定風向。
如此而已。
不管是李迎還是李鳴,都不過是平凡的蕓蕓眾生之一。
哪有什麼不可或缺?
*****
自從得知魏國繼任儲君抵定的消息后,李鳴更加確信,自己不能再留雍京的一切了。
開始盤點自己的積蓄。
濯香行有玉方和荼蕪坐鎮,經營很是得力。
再加上李鳴擅抓商機,不但趁著夏取士開賭盤大賺一筆,還另行開源,將宮門消息分門別類抄錄,通過濯香行高價販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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