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蕭明徹的親姨母,錢寶念也不是一開始就對他喪心病狂的。
曾經的錢寶念也是個溫婉子,初進宮那兩年里,也盡心盡力照料過襁褓中的蕭明徹。
但后來慢慢就變了。
為讓錢寶念專心照料蕭明徹,齊帝不允許有孕,每次臨幸后都會讓喝下避子湯。
兩三年后,醫診出錢寶念子多有些傷損,這對來說無疑是致命一擊。
婚生子,這幾乎是齊一生里最重要的事。
縱然蕭明徹被記在錢寶念名下,可終歸不是親生,當然意難平。
于是就對蕭明徹就生出了怨恨。
小孩子難免調皮好,時的蕭明徹也有過活潑的模樣。
錢寶念便會以管教、約束的名義斥罵毆打;有時氣上來了,甚至會背著人胡喂他剩飯餿食之類。
若將他折磨到病了,還會私自醫配好的藥……
那幾年間,后宮陸續又多了幾個皇子皇。
齊帝三天兩頭聽見“五皇子頑皮,惹來母妃責罰”、“五皇子又生病了”,自然覺得這小子事多又煩人,便就由著錢昭儀自行置。
有時鬧到他面前,他心一個不好,對蕭明徹的責罰只會更重,于是蕭明徹也就不再吭聲。
也虧得蕭明徹那板經得折騰,就這麼苦著,還是一天天長大了。
只不知是心病還是真病,后來就沒了味覺。
“到五殿下九歲那年,錢昭儀竟意外有孕。很高興,陛下也默許了留住這個孩子,”華嬤嬤同地一聲長嘆,“可惜福薄,孩子在三個多月時沒了。”
經歷了喪子之痛,錢寶念徹底失控。
在一個大雪天,命人除去了蕭明徹的衫,將他裝進堆滿蓖麻葉的小桶,放在冰天雪地中踢來滾去。
“那時福郡王的母妃還只是個低階‘充’,就住在錢昭儀宮里的配殿。實在于心不忍,就去告知了皇后……”
皇后匆忙趕到錢昭儀的居所,這才逮了個現行。
“皇后到時,五殿下已是渾高熱,奄奄一息,眼神都聚不攏了。醫說,若再晚些,怕就回天乏了。”
皇嗣被如此荒唐對待,就連齊帝都覺有些過分。可后宮出了這種事,若傳到外頭,丟的也是皇家的臉。
且齊帝自知對錢昭儀有愧,并不想將此事鬧大。
最后,錢昭儀了不輕不重的罰,認了錯,齊帝便請太皇太后將蕭明徹接來行宮養。
提起這些陳年舊事,華嬤嬤份使然,也不好妄言誰對誰不對,只能連連嘆氣。
“淮王殿下在心上與旁人或稍有不同,這都是有緣故的。若他有冷落或薄待您的地方,還您……”
李鳴眨去眼中霧氣,聲打斷:“嬤嬤您放心,我都明白。”
*****
從行宮回府的路上,李鳴不顧蕭明徹的僵回避,狠狠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襟里。
蕭明徹垂眸盯著的腦袋,不知所措:“怎、怎麼了?”
“唔,明日讓府醫替你把把脈,看看你那口中無味的病要怎麼治。”
李鳴悶在他懷里,語氣是不容反駁的。
“若府醫治不好,就去外頭給你找大夫。再不行就請皇后派醫。”
蕭明徹眉頭皺得死:“不用。”
他小時被錢昭儀收買的醫整治得很慘,至今對任何冠以“醫者”名頭的人都本能抵。
“閉,這事你得聽我的!”
話一出口,李鳴自己都覺得有點兇,于是清了清嗓子,抬起頭來,極盡溫地沖他笑。
“我不是要吼你。只是心急。”
并不想當面刨蕭明徹心中的過往傷口,所以沒打算與他再提從前。
只是想在自己離開齊國之前,盡可能地對他好。
其實不太懂怎麼才算對一個人好。
如今的蕭明徹在許多事上漸漸順遂。
錢昭儀被齊帝忘在太后陵,不見天日;朝中太子和恒王正激烈纏斗,無暇打他;明里暗里好幾大大小小的勢力正在往他周圍趨近……
他很快就會崛起,會有并肩為戰的同道伙伴,會有得力而忠誠的臣屬幫手。
只要他穩穩走下去,就算不能問鼎大位,也將為齊國朝堂一個不可輕易撼的存在。
李鳴對此深信不疑。
也正因為此,能為蕭明徹做的事,其實不多了。
所以想,至不辨五味的病、上重重疊疊的舊日傷痕、心上種種影忌憚,要一樣一樣給他治好。
趁著蕭明徹還在京中,能治什麼樣算什麼樣。
不然,等他去南境值大半年再回來,不確定那時自己還在不在雍京。
蕭明徹不知在想什麼,被這態度驚得骨悚然:“你急什麼?”
“急著讓你吃得香,睡得好……”李鳴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總之,我必須得想法子讓你多吃點。”
這話前言不搭后語,蕭明徹都被鬧懵了:“為什麼我要多吃?”
“因為我今日答應了太,下次再來見時,要帶個大胖小子給看。”
“嗯?!”蕭明徹呆滯而緩慢地垂下眼眸,不可思議地看向的小腹。
“別瞎看,不是你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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