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月底,又該淮王府上滴翠山行宮看太皇太后的這天,他倆同坐在馬車里,才難得地單獨相片刻。
*****
因為李鳴近來忙得太狠,氣不頂好,今日要去見太皇太后,便讓珠兒心妝點了一番。
以往李鳴在梳妝打扮上多由淳于黛經手,有時是辛茴幫忙。
近來不但自己忙碌,也將淳于黛和辛茴指揮得團團轉,今日便由珠兒替打點了。
魏和齊在妝容習慣上略有差異。
魏國子上妝,通常喜歡明麗大氣,而齊則更強調“婉致”。
今日是珠兒為李鳴上妝,當然是按照齊的習慣心修飾。
李鳴的五天生妍麗,兩種打扮都吃得住,所以沒覺得今日這妝容有什麼不好。
蕭明徹雖說不清兩者之間的區別,但他面對今日的李鳴,本能地生出一種骨悚然的抗拒——
若桃花,眉如遠山黛,發似浮云堆,眼尾染星辰。
明明知道是李鳴,可今日的,實在太像帶給蕭明徹年噩夢的那個人了。
見他整個人不自知地僵直,右臂著車壁,李鳴不由地一愣。“你怎麼了”
“沒事。”蕭明徹渾繃,目不斜視。
李鳴覷著他的側臉,蹙眉:“沒事?那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蕭明徹的目飛快掠過,又迅速看回前方:“真沒事。”
這鬼樣子哪像沒事?
可他不想說,李鳴也拿他沒法子,只能帶著滿頭霧水到了太皇太后面前。
*****
自李鳴隨蕭明徹回淮王府后,由于各種原因,這還是第一次再上滴翠山。
如今的太皇太后愈發糊涂,久不見,一時竟沒將認出來。
見禮過后,老人家瞇著眼覷他倆半晌,忽然開口打發蕭明徹出去,只單獨留了李鳴敘話。
太皇太后招手喚了李鳴近前來,儀態神很是嚴厲。
“寶念,你得記清楚,五皇子不僅僅是你姐姐留下的孩子。他是皇嗣,首先是陛下脈!你心中再有委屈,也不能失了分寸。”
蕭明徹名義上的母妃錢昭儀名錢寶念,這個事李鳴是知道的。
太皇太后為何會將自己錯認做錢昭儀,想不太明白。
于是疑地看向旁側的華嬤嬤。
華嬤嬤尷尬地沖搖搖頭,示意先含糊應著,回頭再與解釋。
于是李鳴恭順垂首:“是。謹遵太皇太后教誨。”
靜默片刻,太皇太后又緩慢地眨了眨眼,像才醒過來似的:“噫,小鳴?你怎麼不我太了?”
李鳴哭笑不得,又順著的話改口:“是,太。”
“是什麼是?你真不聽話。”
老人家孩子氣地微微噘,瞪著明顯扁平的腹部,滿臉寫著不高興。
“你回府那時,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再來時要帶個大胖小子給我看?”
老人家糊涂這樣,顯然講不了道理。
李鳴也不白費那口舌,笑順口胡謅:“太息怒。您容我多一個月吧?等下個月再來時,我保管給您帶個大胖小子!”
太皇太后一時清醒一時不清醒,與李鳴說起話來總是前言不搭后語。
聊了沒多會兒,老人家就有些神不濟。
華嬤嬤讓人扶回去歇下,自己則陪著李鳴在香雪園里信步走走,順道解釋一二。
“太皇太后是糊涂了,方才將您認作了錢昭儀。訓斥的那些話不是沖您的,您千萬別與置氣。”
李鳴笑容溫婉得:“華嬤嬤哪里話?老人家早前那般疼我,便是真沖著我訓幾句,我做晚輩的也不會置氣。眼下這樣,我瞧著只是心疼。”
這般善解人意,華嬤嬤很是欣。
加之早前在行宮侍疾那半年,與華嬤嬤相得很不錯,多有幾分在,于是華嬤嬤就忍不住關切。
“方才瞧著您與淮王殿下,似乎有些生分?”
“其實,之前在府中相得一直好。只是今日有些別扭,我也不知是怎麼的。”
李鳴說的可是大實話,奈何華嬤嬤總覺得只是不想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不夫君寵。
華嬤嬤心地沒再追問,噙笑苦嘆一聲:“淮王殿下時不易,辛苦您多擔待些。”
李鳴心念微:“說起來,我從前一直沒敢細問,他小時在宮里,錢昭儀到底對他做了些什麼?華嬤嬤,這能說嗎?”
華嬤嬤看看四下,沿途的宮們都站得遠,這才放下心,娓娓道來。
*****
在華嬤嬤口中,齊帝對蕭明徹的生母錢寶慈用極深。
這個事,李鳴半個字都不信,甚至很想嗤之以鼻。
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靜靜聽著。
華嬤嬤便接著道:“當年陛下將錢昭儀接進宮,初衷只是為了讓好生照料五殿下……”
齊帝對蕭明徹的心很復雜。
一方面,因為錢寶慈是為生他而死,所以齊帝看著他就容易心中起火。
但另一方面,大概看在紅薄命的錢寶慈面上,齊帝還是希蕭明徹能得到更好的照顧。至,最初是這樣的。
所以才點了錢寶慈的堂妹錢寶念進宮,并將蕭明徹記在的名下,尊為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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