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說,他倆這次,定會斗到其中一方徹底退出朝堂?”
李鳴點頭:“對。誰輸誰死。”
齊國這場政斗的勝負,將決定誰是最終不可撼的那個繼位者,也就決定了齊國接下來要走哪條路。
為保住勝利果實,嚴防對方死灰復燃、搖國本,就算兩位當事人本并無殘殺手足的決心,他們后的人都不會放過輸家的旗幟人。
無論哪國,通往皇位的臺階上,都鋪著華貴莊嚴的織金毯。
毯下不但是萬重枯骨,更不乏同源手足的。
最終的贏家定會要了輸家的命,這說法于戰開而言太過極端。“就算政見不同,畢竟也是親手足。皇子們不至于個個沒人吧?”
李鳴端起酸梅湯,眼簾半垂,笑而不語。
“世人都說天家無親,不是開玩笑的,”淳于黛無聲長嘆,“并非誰生來涼薄,可那至尊之位,本質就是個養蠱的盅。”
離權力越近的皇嗣,越難擺這個宿命。很殘酷,很悲涼,卻有例外。
雖說蕭明徹不齊帝重,但他終究是個皇子。對于這種殘酷,他比戰開清醒多了。
“江山不止萬斤擔。若不是最終活下來的那個至強者,承不起國祚之重。”
李鳴飲湯的作一頓:“那,你想過要擔這重嗎?”
蕭明徹詫異看向。
“若你肯向我和盤托出你手中都有哪些籌碼,我可以為你謀條路,或許能讓你快速崛起,為貴國朝堂的第三方勢力。”
在李鳴最絕的時候,是蕭明徹和這樁聯姻為帶來了生機。
若這人真有問鼎之志,很愿意傾盡全力,投桃報李。皇子嘛,若說誰半點沒妄想過那大位,那也沒人信。
“不過我也不敢托大,沒法保證你一定是最終贏的那個。”
戰開被這話嚇得險些原地去世。
就算真是魏國前儲君李迎,是才那番話也讓人沒耳聽。
自己的儲位都沒保住,還得靠詐死換份到異國和親才能活下來,哪兒來的底氣攛掇他家殿下問鼎大位?
蕭明徹則以眼神古怪地睨:“你想要后位?”
“不要不要,”李鳴趕忙笑著擺擺手,“我就這麼順一問。你可別大方到說要送我這個。”
可是差一步就了魏國皇帝的人。
齊國后位對來說,不過是個華麗又空的花架子,還不如送萬把個金錠來得實惠。
*****
事實上,李鳴之所以會失去儲君之位,還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個中狗又錯綜復雜,并非個人的能力不足導致。
所以能教給蕭明徹的東西,不但多,而且實用有效。
這一整日,花費了極大耐心,將很多事掰開碎講給蕭明徹聽。
有些話,蕭明徹并能做到一點就通,但也不急不躁。
因為知道,不是多麼天縱英才,也不是蕭明徹有多愚鈍。
是兩人自小境遇不同,所的教導有所差異。
有太多事是旁人經年累月盡心盡力喂到里,而蕭明徹只能靠自己一點點索。
起點不同而已。
是夜,李鳴心俱疲,很早就窩進被中昏昏睡。
迷糊間,聽到枕邊的蕭明徹輕聲道:“你在魏國前儲君跟前伴讀,學了很多。”
李鳴瞌睡驚醒一半:“不算多,也就學到點皮。”
“,是個什麼樣的人?”蕭明徹這個問題顯得很突兀。
“你說誰?我們儲君殿下?”李鳴扭頭覷他。可惜帳中昏暗,看不清他的神。
“嗯。”
這人怎麼突然對“魏國前儲君”興趣了?一心二用,便答得不知所云:“是個子。”
“這事天下皆知。沒問你這個。”蕭明徹的聲音聽起來有笑。
“你問的事做什麼?”
“好奇。”
“哦,大名李迎。”親近的人卻喚李鳴。
“的姓名,這也天下皆知。說點常人不知的?”
蕭明徹翻側躺,在黑暗中盯著的側臉,目清亮。
“例如,喜好什麼?厭惡什麼?”
“喜好……”李鳴怔住。
如今回頭想想,曾經的所謂喜好多數都是別人告訴。
這是規矩、那是慣例,儲君可以這般,儲君應該那樣。天長日久下來,所有人都認為那些就是的喜好,連自己也這麼以為。
當失去儲君份,不得不舍棄當初那些貌似不可或缺的心,卻從不覺得難,甚至沒覺得可惜。
原來,那只是“應該”,只是“可以”,僅此而已。
思及此,李鳴豁然開朗,慨笑嘆:“私下里的真正喜好的是男與財富。最討厭的,大約就是有人浪費的錢。”
好貪財,這不符合儲君的格調與氣度。很俗氣。但真實。
蕭明徹想了想:“若不小心浪費了的錢,過后再從別找補來還給……”
這句話破了李鳴心中那份恍惚和,使突然惱怒。
用力扯起被子蒙住頭,忿忿打斷:“別和我提這個‘還’字!”
哪怕已過了整日,還是一聽到這個“還”字就四肢無力、頭昏眼花、方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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