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回來做完飯的時候，太上仍舊須坐在那裡，回憶著剛剛那一句【略勝半招】，好一會兒沒能回過神來，他心底既有這弟子已經長到這樣手段的欣，又有一種恍惚之，覺得時間過得太短，變化又太大了。

直到飯菜都擺放在桌子上，在燈下反出一的時候，老者方纔回過神來。

略勝半招啊。

縱然是他知道，上清必然是制到了同樣的境界，也必然沒有用標誌的神通。

但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他覺到驚歎。

老者用筷子夾起菜放在米飯上面，不必提起他，就算是齊無，現在也早已經可以辟穀，無需要飲食，但是卻仍舊保留有這一習慣，口腹之慾倒也無妨，不必癡迷其中便是，老者笑道：“無可知和你鋒之人是誰嗎？”

年道人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道：“不知道，但是有一個猜測。”

“哦？”

“他能輕易來去實力顯而易見遠超於弟子，又似乎有所留手，考校之意要高過真的敵意，其招式之中，也沒有什麼殺意，或許是弟子的舊識。”

齊無的聲音頓了頓，回憶起來在中州府城，煉觀之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大道君。

“那位前輩沒有用出全力。”

“弟子用的最後一招，也是來自於那位前輩。”

太上訝異，旋即微笑道：“難怪無你說的是略勝半招。”

“不過……呵。”

太上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齊無此舉用意乃是尊重前輩，猜錯了無妨，沒什麼所謂，若是猜對了的話，倒顯得是尊敬對方，一來對方敗在自己的招式之下倒沒有那般掉面子，當然，這也要建立在對方沒有用相同招式的前提下。

否則對面也用此劍，你也用此劍，正面擊敗對方，那就不是留三分面，而是把對面的麪皮踩到地裡面了。

二來，齊無此舉也算是彰顯這劍招之凌厲奧妙。

有一種‘我之強是因爲用此劍招的緣故’。

那人自不會這樣去想，但是這樣的行爲倒是恰到好地撓到了他的。

太上須而笑，道：“有趣，有趣……”

“無此舉留三分人，留三分面，當有一番機緣等著伱。”

齊無不解。

太上也只含笑不答。

……………………

“他贏過我半招了？他贏了？！！”

“這小子竟然贏了？！”

上清大道君盤坐於虛空祥雲之中，眼底有驚愕，有詫異，諸多緒複雜，他自然不認爲自己真的手會輸給那個小子，只是自己畢竟是過去的，不用劫劍也不用太赤靈文，只用那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一戰力自有損傷。

再加上，三花聚頂之境界，可還沒有涉及到真正的仙家神通。

他有許多的底牌手段沒能發揮出來。

爲六界古今外煉就最高者。

那一的法寶也沒有用。

但是，縱有諸多的理由，他終究是輸了。

不過……

回憶那凌厲至極，恰到好的一道劫劍，燦爛明淨，且因爲真正的經歷過，甚至於踏破了量劫之初，這劫劍之中當真是有一決然凌厲之，展現出超越常人的造詣。

上清大道君安靜許久，忽而掌自語笑道：

“以劫劍勝我，當真是有膽量。”

“不過……”

“贏得漂亮，贏的漂亮啊，哈哈哈！”

上清大道君放聲大笑，眼底之中，讚譽激賞，並無半點的惱，甚至於有一躍躍試，拂袖起，觀這海天河奔走相撞，眼底欣喜純粹，唯有近道之喜，唯有有後來者之痛快，而無毫自己輸了半招的惱怒不甘。

至於是否要前去教導。

“這還用說麼？”

“是個好苗子啊，不能放過了。”

上清大道君自語道：

“太乙雖然基深厚，但是終究心中過於仁善，缺了這個小子一腳踏破世的惡氣，十方化鎮四方，卻沒有這一己之力破量劫的豪氣，吾之劫劍他雖是學得了九九，可最後一的神韻卻是比起這九九還要來得重要。”

“況且，今日勝我，他日我必要用出全部手段，再打回來纔是！”

“束手束腳的，打得不痛快，不爽利。”

“再來，太上教他，玉清教他，我若是不教點什麼東西，豈不是被他們兩個拋下了？不可不可，斷斷不可。”黑大道君縱恣意，桀驁莫名，卻又總是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極爲執著。

若是原本以其格，只會鑄劍之後，等待一月之後，就沒了耐心離開。

此番這耐心卻是直接拉滿了。

且似乎發現了某個極有趣味的事——

一個擅戰鬥，劍炁雙決，一法寶，更曾經親自踏破劫難的弟子。

豈不是更加適合繼承他一的手段？！

若是可以調教出另一個自己。

不正可以放開手腳，自己和‘自己’一番爭鬥？！

哈哈哈，只是想一想，便覺得痛快！痛快至極！

如等待一天下無雙之食。

上清大道君心頗痛快淋漓，卻忽得見到雲海散開，一道流，如同大地之上升騰而起的繁花，朝著自己這裡飛來，沿途雲霞之上仙神或有察覺，卻是萬萬不敢在前攔截的，這一道流直來到了這最高之，上清大道君擡手將其收到手中，卻是來自於后土皇地祇的傳信。

卻是后土也知上清大道君素來沒有什麼耐心。

擔憂他忽而消失找不到了——

畢竟之前提及的只是鑄劍，卻沒有說什麼時候鑄劍。

大道君消失個千百年之後再鑄劍，倒也不算是違約。

故而提前約定時間。 大道君若有所思。

何時前去麼？

……………………

又做了這樣的夢境。

夢境之中，不再是媧皇和伏羲，而是北極和后土。

夢中的自己放聲大笑著，后土只無可奈何，的眉目溫，卻是我們幾個裡面，單純的力量最強的，曾經一口氣角力連勝了我，祝融，共工，玄冥，句芒，蓐收，最後還能夠面不改地獨自喝茶。

當意識落在那裡的時候，我記起來，句芒是春神也是先天木神，是伏羲的臣子，對於伏羲忠心耿耿，可以爲之替死。

而另外一邊則是坐著一個年人。

他……

恍惚之間我不知道看到的是他，還是另一個人。

但是我還是記起來，那是北極紫微，是我們這些傢伙裡面最是沉靜緘默的，他的脊背永遠筆直，從不會懷疑自己的道路，格溫和而寧靜，但是拔出劍的時候，也是最不會回頭的傢伙，靠著無與倫比的劍和殺伐，被這個是時代的諸仙神尊稱爲主死之者。

他和這兩個朋友飲酒而樂，旁邊有著年的道兒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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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仰脖嚥下這仙家佳釀的時候，之猶如烈焰，眼前的一切都散開，最終他睜開眼睛，用了比起之前更漫長的時間才意識到了自己的份。

張霄玉。

年玉皇起的時候，覺到了自己的額頭有些許冷汗，面容比起之前更爲蒼白了，他沉靜地服下丹藥，在玄都煉出的九轉金丹輔助之下，面好看了許多，但是法寶之上顯示，他的元神損耗極爲巨大，顯而易見，面對北極和后土，讓本就壽數不多的他遭遇了巨大的衝擊。

今日從夢中掙扎恢復清醒耗費的時間比起往日也更長了。

可以預料，自己在現實中的經歷，會喚醒夢中對應的類似場景。

但是這就代表著一種消耗。

從夢中甦醒，意識到自己是誰的時間越來越長，等到了有朝一日這個時間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恐怕自己就不會再醒過來，而是如同化水中一般地融化進了那如同汪洋一般不可測度的過往記憶之中了吧。

年玉皇將自己的一切都記錄下來，而後翻閱了今日發生諸事提上來的帖子。

也無多事。

只是老君說先前玄都大法師闖兜率宮之中，帶走了老青牛，老君說自己不知道該要怎麼理了。

又有些雜七雜八的事。

說火曜之主不知道何去了，請玉皇下令責罰。

又有說不能放縱司幽冥繼續如此下去。

再有就是那位司法大天尊對於真武不接敕封之事，仍舊是耿耿於懷，咬牙切齒，幾次三番請命，要去下得凡間，親自去那真武所在之，而後將其九族皆擒拿歸於天穹之上，而後於斬仙臺上斬去神魂。

卻被阻攔了。

只是不領天庭職位就如此的話，天庭之行事已和當年的昊天期截然相反。

何況，九族。

豈不是還包含師族？

年玉皇雖不知齊無師承，但是自先生和太乙救苦天尊的反應之中也大略猜測出一二，心中不免憾腹誹，可惜可惜，若是你當真如此勇武，親自去抓齊無的師父師叔的話，吾卻要歡欣鼓舞了，只是如此未免是我天庭叨擾那幾位，實在不可。

如此可是吾救下你一條命啊，司法。

卻是勿要再尋這樣的晦氣了。

解決了天庭諸多雜事，年玉皇則是想到了那齊無口中所說的‘可能能讓你恢復實力’的法子，心中微有思考，反正此時在天界呆著，也似是沒有什麼用，不如就此去尋齊無而去？

就算是他會的法門大概率是沒有什麼用，至可以拉好關係。

在之前山中家宴之後。

展現出對北極紫微大帝抗拒反對之意的齊無，在年玉皇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有實力，有跟腳，卻又不是天庭各大勢力的一員，彼此的道似乎方向相似，這樣的人出現，在年玉皇眼前簡直是布靈布靈閃著的。

就只差在他腦門上一個標籤，表示此人極爲稀有，超級稀有，超級無敵稀有，速速拉好關係然後招攬。

嗯，閒來無事，且去下凡罷。

年玉皇做了決定。

然後去尋太乙救苦天尊而去。

……………………

月華漸消，而大日初升，齊無推開門，老師今日似是要傳授他那一門無上神通的門手段，是以今日不曾放鬆，提起劍來出門，深秋早晨的未免是帶著些許的涼薄之，年道人本持劍舞劍，活軀卻見門外一位人在。

齊無提起劍，道：“后土娘娘？”

來者正是后土皇地祇，此刻正自微笑看著滿山紅葉，見齊無來此，年道人上的氣機比起前些時日見到的時候更爲雄渾，顯而易見其修爲日漸增長，漸臻至於純之境，恐怕很快就要面對那仙凡之間最大的阻隔。

雷劫。

有許多三花聚頂者不敢度此雷劫，反而去求南極長生大帝的符詔登仙。

不過以齊無的基心，雷劫於他並無什麼阻攔。

反而可以趁此機會，做些其他事。

譬如修行神通。

譬如，完鑄劍的最後一步。

后土皇地祇娘娘眼底讚歎之，道：“無來得恰好，看起來，你修爲是一日比一日深了啊。”齊無自是回答自己還差得極爲遠，兩人寒暄片刻，后土娘娘噙著一笑意，爲年道人整理了下領，道：“你修爲仙，三花聚頂，無論何都算得一句真修。”

“只是此刻你掌中劍，仍舊只尋常之，河劍雖然基不錯，畢竟是兇煞之，和你本也不夠契合，我想著在你仙之前，爲你鑄造一柄真正合手的劍，如此你在之後的道路上也可以輕鬆些。”

“呵，不必著急拒絕，畢竟你之前在妖界人間之劫之中，幫我良多。”

“實在不行，你就當做我是在賭你未來可以走得足夠遠吧。”

后土皇地祇娘娘了年道人頭髮，旋即含笑側，那裡一位清俊男子，穿黑道袍，揹負著劍匣，一的劍氣凌厲，眉宇清朗，年道人怔住，認出了來者的氣息，正是在中州府城煉觀曾遇到的大道君。

卻見那黑道人主開口，淡淡道：“貧道別無什麼聲明。”

“只一雲遊四方，恰好路過此地的鑄劍師罷了。”

“你可以喚我——”

“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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