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爻搖了搖頭，將這個荒謬的念頭扔出去。

“怎麼可能會是他？”

“只是一介凡人，並無什麼特殊的脈，對於卜算推佔之上，也沒有什麼造詣，就算……就算是有幾分小聰明，卻又怎麼可能以一介真人之，參與到而今的量劫之中呢？”

“恐怕是我推演量劫之軌跡，過於疲乏了。”

荒爻擡起手按了按眉心，聽得了輕微的，如同小貓般的腳步聲，明朗豔麗的臉上浮現出一微笑，就連心中的疲憊都彷彿一掃而空，轉過來，果然看到穿月白長的小步走來，上有垂落銀飾，有玉石裝飾，小蓬草每一日都有一新的裳。

都有和裳搭配的上乘配飾。

只最基礎的食住行之上，就有這樣的講究，更不必說其他。

沒法子。

控制不住啊！

每每荒爻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各種寶都撒出去了。

荒爻有時，心中也是會有些懊惱的。

只是這樣的懊惱，常常就連半天都難以持續下去，就如同現在，小蓬草給荒爻端來了恰好溫度的茶，還有自己做的小點心，然後爲荒爻按肩膀，白皙的手掌按在肩膀上，自是按不荒爻，但是後者還是覺得心都要化了。

心神的疲憊都大幅度的降低。

覺得給小蓬草砸寶，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荒爻捧著茶，慨嘆一聲，在心中嘆息。

‘先祖啊，我似乎有些可以理解你了……’

這句話落下的時候，荒爻子一僵，瞬間反應過來。

等等——！

誰要理解你個雜蛇了？！！

荒爻幾乎要咬牙切齒，也就是伏羲死了，若是這個先祖還在的話，荒爻恨不得把他埋到地裡面，然後拿著鐵鍬砸開他的腦殼，看著裡面是不是九的大腦裡面，每一寸腦漿子都浸滿了媧皇這兩個文字。

剩下一？

剩下一當然是，媧皇的都得死！！！

只是荒爻心底憤怒的時候，忽而察覺到了小蓬草的猶豫和遲疑，荒爻便是明白了小蓬草是有求於自己，於是嘆了口氣，語氣仍及是連妖皇都無法得到的溫寬和，道：“是不是想要知道那個臭道士的下落？”

小蓬草臉微紅，然後還是小心翼翼點了點頭。

荒爻本來想要嚴詞拒絕的。

但是看到小蓬草小心翼翼的模樣。

心一下下來，只是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明明前日纔算過，又要算？”

“好好好，我給你算便是，給你算，別哭！”

“且去把算籌帶來。”

小蓬草用力點頭，然後轉過來，噠噠噠的一路小跑，很快就帶著許多的玉石算籌回來，捧了滿懷，荒爻看著小蓬草模樣，把伏羲脈留存的，把那個道士捆起來一頓的衝下，而後平平淡淡道：

“最後一次了。”

“下不爲例！”

“嗯！”

荒爻嘆了口氣，說下不爲例，但是心裡面知道，其實是今天的下不爲例。

明天的自己，也一定還是會倒在小蓬草亮瑩瑩的眼睛下。

真的是，那道士……

憑什麼！

一邊想著，一邊輕描淡寫的完了退散，碧的玉石飛起來，泛起亮，而後就要化作卦象，小蓬草因爲想要弄清楚齊無的境，現在都已經能夠認出諸多卦象了，倒是讓荒爻又是喜悅，又是不痛快。

總也會詛咒兩句，那個臭牛鼻子，死了算了。

咔嚓的清脆聲音，讓走神的荒爻怔住。

的眸子瞬間收，看向自己的算籌。

代表齊無境的翡翠算籌之上，出現了一道猙獰刺目的痕跡，這一道裂痕從最高直接碎而下，最終化作，這代表著的是——

“那傢伙。”

死了？！！

怎麼可能！

荒爻心中震，忽而聽到了雨滴落下的聲音，然後看到小蓬草呆呆的站在那裡，小臉蒼白，雙眼瞪大，而後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臉上落。

他……死了？

小蓬草眼前彷彿還可以看到那個年道人，神采飛揚，如星辰一般出現。

而現在，他死了。

原來，就連星辰都會隕落的嗎？

荒爻有些手足無措，道：“小蓬草，你……不要哭了……”

“哭？”

“我哭了嗎？”

小蓬草愣住，出手，發現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而後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掌心，落在手背，又是這樣，原來眼淚是可以在自己沒有被賣掉，沒有被鞭打，沒有被欺負的時候流下來的嗎？

可是，爲什麼我的心臟好難。

小蓬草怔怔然失神，臉上似乎沒有悲傷，但是眼淚卻不斷留下。

捂著自己的心口，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

‘貧道，齊無。’

‘小蓬草不喜歡這樣……’

‘好吃嗎？’

‘因爲我希知道，這個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不是什麼被售賣的貨。’

‘有人，至，我從不會將當做是貨。’

眼淚大滴落下，小蓬草捂著刺痛的心，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是張口卻是一聲抑著的嗚咽，最後化作了一聲聲咬著牙，不敢大聲發出聲音的哭泣聲音，的雙眼黝黑，面容卻蒼白如草。

好像又是秋日的蓬草了。

荒爻看著哭泣著的，想要開口卻忽而聽到細碎的聲音，微微一滯，眸子瞪大，緩緩轉過，看到方纔的玉牌墜在地上，縷縷的流升騰而起，化作，匯了那巨大無比的伏羲氏沙盤之上。

而後，縷縷的流侵染。

原本的金恢弘風暴，只剎那之間，盡數猩紅！

越發的恢弘，越發的狂暴，不控制，席捲六界，猛然橫掃！

荒爻呢喃道：“量劫，將開……”

“不，不可能，他只是一個凡人。”

“他只是一個沒有脈和先祖庇佑的凡人。”

“他不可能靠著自己去短暫制住了量劫，他不可能靠著自己爲了棋手。”

“他不可能……不可能……”

“以他之拖延量劫，而其死，則會令量劫，以數倍之威，再度重開……”

狂暴的，席捲了六界的風暴倒映在了荒爻那一雙明亮的眸子裡面，最終推演的未來之中，量劫將六界都湮滅，而其起源……

………………

蕊珠宮之中，后土皇地祇做了個夢。

在那個夢裡。

看到那年道人奔走，看到他開闢地脈，爲自己療傷，看到他一己之力制衡量劫。

可是卻又畫面一轉。

而後，看到那年道人被無數鎖鏈刺穿心臟，看到他的道袍被無數鮮染紅，看到他雙目之中，神終究消失，最終被折辱般地掛在了高空，萬鬼高呼狂嘯，看到了東嶽印璽，看到東嶽印璽泛起了縷縷的碧明。

齊無雙目神緩緩黯淡，頭顱低垂，四肢被鎖鏈刺穿，高掛，鮮滴落。

死。

后土皇地祇的夢結束。

許久。

緩緩睜開了眼睛。

雙目之中。

唯餘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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